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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眼神,冬瓜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朝大木箱走去。小顶听见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等她回过身,忽听“哐啷”、“吱嘎”两声,盖子打开,一张大脸出现在她面前。乍然照进来的光让她觑了觑眼。“你,是谁?”声音软绵绵的,又甜又粘,像是能拔出丝来。冬瓜不是第一次看见她,但对着那张艳光四射的脸,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伸出一只肥短的手,不由自主放软了声气:“小心肝,饿坏了吧?别急,哥哥这就喂饱你。”小顶认出这就是那个黏糊糊,此人脸油汪汪的,还长着很多疙瘩,她一点也不想吃他的饭。另一个声音不耐烦道:“啰嗦什么?把她拖出来……等等,脚步声,有人来了,嘘,先关上……”“吱嘎”一声,箱盖又合上了。两个修士抽出法尺,严阵以待,落日余晖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慢慢走近。待看清来人形貌,两人松了一口气,这人一没佩法器,二来感觉不到丝毫灵力,三来瘦骨嶙峋、脚步虚浮,看着病病歪歪的,像是只有一口气吊着。冬瓜:“嘁,看你一惊一乍的,不过是个凡人病秧子。”竹竿咂咂嘴:“病归病,小脸身段可真真风流……”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猥琐地笑起来。许多修士荤素不忌,不拘男女,凡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蝼蚁草芥。白衣男子却仿佛看不出他们脸上的恶意和欲念,走到近前,往门框上闲闲地一靠。举手投足说不出的好看,竟像个世家公子哥,生生把个破烂门框靠出了朱门绣户的效果。矮冬瓜早已按捺不住:“小公子有何贵干呐?”话音未落,白衣人忽然扶着门框咳嗽起来,咳得长长眼梢飞出了一抹薄红。他白衣墨发,肤色苍白,薄唇的颜色也浅淡,通身上下竟似只有眼角这抹颜色。白衣人喘了口气,抬了抬微垂的眼皮,声音如二月初融的冰河水:“与两位借点灯油。”冬瓜修士一时没回过味来,涎着脸:“借什么,哥哥有什么都给……”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脖颈间一凉,像是有一丝凉风拂过,眼前的白衣人,连同他靠着的门框,突然一起飞了起来。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出一把剑,剑刃轻薄若无物,剑身上隐约可见银光流淌,仿佛截了一段月光。冬瓜很快明白过来,不是那人飞起来,却是他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脑袋落在地上,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和死不瞑目。直到这时,他那没了身体的脑袋才向前仆去,鲜血从脖颈断口中喷涌而出。第2章2变故发生在顷刻之间,直到同伴的身体“轰”一身倒在地上,竹竿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们只有两个人便敢押送价值连城的“货物”前往魔域,自然有两把刷子。可这人却在瞬间就取了师弟的性命,他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出手!竹竿慌忙跃开数丈之地,一手掐诀,一手从腰间抽出法尺,口中念念有词。只听轰隆隆一阵震响,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拔地而起,将他牢牢护在其中——这是他们金甲门的镇派绝学北斗术,可借北斗罡气护体,他已练至八重境界,便是神兵利器也不能伤他分毫。他大喝一声:“金甲门掌门守静真人首徒在此,谁敢装神弄鬼!”白衣人轻嗤一声,虽然不发一言,但态度明白无误:你这种杂碎不配知道。只见他足尖在门框上轻轻一点,忽地飞跃而起,只听“锵”一声,剑已出鞘。他身姿翩然,似斜风中的乳燕,剑意连绵不断,如烟如雾,如山间涌动的云气。竹竿心下稍安,此人剑法灵动缥缈,走的是四两拨千斤的路数,对上他的北斗术却是束手无策。正得意间,忽见那人手腕一抖,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转瞬之间,白衣人的剑势陡然一变,从至阴至柔直接转为至阳至刚,中间竟然丝毫没有过渡。他有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邪性的剑!然而不等他回过神,“铜墙铁壁”已经在汹涌的剑意中分崩离析。随即,他感到双腿剧痛,低头一看,他的血rou正被剑气一点点绞碎。很快,膝盖以下便只剩白骨。排山倒海的磅礴剑气,将他的血rou锉成一团血雾,但却丝毫不触及骨骼,难度不下于用丈八长矛在头发丝上雕花。此人的修为简直深不见底!可惜他没能感慨多久,顷刻间,胸部以下便只余白骨。他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连山君……”白衣人面无表情地敛起剑气,三尺寒剑缩成绣花针大小,没入他左腕筋脉中,寒光一闪没了踪影。他不疾不徐地跨过门槛,来到大木箱前,嘴唇微动,默念了一个口诀。铜锁应声而落。随着箱盖缓缓升起,一股淡淡的幽香从缝隙中渗出来。随即,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出箱子,却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光裸的手臂攀在木箱边沿上,小巧的下巴颏搁在手背上,微微侧着头,用一双水杏眼打量他,宛如林间的幼鹿:“你是,谁啊?”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筋脉中的小剑若隐若现。修仙界中,模样越漂亮,看着越无辜的东西,往往越危险。片刻后,他眼中的戒备退去,不过是个身具鼎器的凡人女子而已。他对玄素之术了解不多,也从未用过这种修炼手段,但他曾见过几个所谓的极品,无不是香气浓郁,以至于到了刺鼻的地步。眼前这个香气却很是幽淡,若是不加留意,恐怕会错当作少女身上天然的体香。倒是意外的不难闻。不过他还是不免失望,金甲门经手的“货物”大多是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他因此才出手,没想到却是只炉鼎——还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