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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吃那只大鸟时,她隐隐感到有一缕缕奇怪的“气”往她下丹田中的小鼎中汇聚。她没放在心上,今天在路上又把剩下的鸟rou吃了,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越发强烈,胀鼓鼓的,还有点犯恶心。在平地上还好,这会儿飞上天,那股不适立即变本加厉。还好掌门住的山峰不远,纸鹤很快降落在一座悬空的院落前。小顶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踉踉跄跄地爬下鹤背。青衣弟子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紧张,好心宽慰:“我们掌门曾做过几十年夫子,最是宽和敦厚,姑娘不必担心。”小顶点点头,跟着那弟子进了门。云中子知道他师弟挑剔,能近他身的女子,定然生得沉鱼落雁。但那少女的美貌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身为以美貌著称的狐族,凡间少有人美到能叫他刮目相看,他师弟算一个,这姑娘是第二个。这样倾国倾城的姿色莫说人间稀世罕有,连妖精都要自叹弗如。若是九天上真有神女,大约就是这模样了。也难怪那眼高于顶的祖宗也……更要命的是,这少女一派天真懵懂,若非确定她是凡人,恐怕要把她当成个刚学会化形的小妖。云中子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叫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瞅,顿时卡在了喉咙口。他在心里把那管杀不管埋的师弟骂了百八十回,定了定神,指指坐榻:“姑娘请坐。”小顶露出个明媚的甜笑:“谢谢你,掌门。”少女的声音像是破开新橙时溢出的汁水,芬芳清甜,叫人从心底生出好感来。云中子和颜悦色道:“敢问姑娘贵姓?”小顶:“我不知道,他们,叫我小顶。”炉子不需要姓氏,书里也一直管她叫“小顶”。云中子心脏一缩,凡人生作鼎器,通常年幼时便被修士或掠或买,看她不谙世事,话都说不利索,多半是从小就离开了父母。他的手心沁出汗来,棘手,太棘手了。小顶也在打量眼前这一派掌门。他看着年纪和恩人差不多,也是个瘦长条,眉眼好不好看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挺舒服,莫名让她想起九重天上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的老仙翁。若说恩人像把锋利的剑,这掌门便是只温润的碗。小顶身为炉子,对锅碗瓢盆天然有种亲近之意,笑容越发甜了。她乖乖在榻上坐好,由于没学过人类的坐姿,便怎么舒服怎么来,此时并腿侧坐,一对赤足连同精巧的脚踝从宽大的氅衣下摆中露出来。她走了一天的路,丝履磨穿了底,方才被她扔在了山门口,脚底磨得红彤彤的,半透明的粉嫩趾尖微微肿起,隐约能看见水泡。云中子不小心瞥见,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姑娘孤身一人上山,不曾遇到什么虎豹熊罴、山精水怪?”小顶茫然地摇摇头,她早上出了破庙,用太阳辨别方向,一直朝南走,一路上顺顺当当,别说妖怪,连飞禽走兽都没见着几只。在一片密林里,她好不容易遇见一只老虎,但那老虎见了她,耳朵一趴,“嗷呜”一声,立即掉头狂奔。云中子摸摸下巴,目光落在她披着的氅衣上。这是他师弟的法衣,不仅有他的气息,还下了不知多少刻毒的法咒,有这衣裳震慑,想来那些猛兽和妖物不敢轻举妄动。他指指那件衣裳道:“姑娘这衣裳,是从何处所得?”小顶如实道:“是恩人,借我的。他杀坏人,救我出,大箱子,借我衣裳。”云中子心中叹息,这少女一看便涉世未深,竟还把他师弟当好人。那厮无利不起早,哪会无故出手,定是一开始便存了利用之心。怪只怪他生了张颠倒众生的脸。云中子硬着头皮切入正题:“姑娘前来敝派,有何贵干?”小顶毫不扭捏,昂首挺胸:“我来给,连山君,当炉鼎。”云中子扶额:“此事恐怕不行,还请姑娘三思。”小顶歪了歪头,困惑地睁大眼睛:“可是,我就是,他炉鼎。”云中子对上她纯真又坚定的目光,惭愧地避开视线:“师弟无心此道,姑娘怕是误会了。”小顶恨不能把灵符里的书掏出来指给他看,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连山君的炉鼎。可惜那书不能示人,她只能倔强地强调:“总之,我要当,他的炉鼎。”云中子脱口而出:“他不会要你当炉鼎。”小顶没料到会被人嫌弃,张了张嘴,垂眸看看瘪肚子,有些委屈:“连山君,在哪里?”她一激动,下丹田中的“气”又开始翻涌,忍不住捂住了肚子。云中子:“师弟有事外出,不在派中。”“那我,等他回来。”云中子没想到这少女看似柔弱,竟然如此执拗,只能咬咬牙放狠话:“我已传音于师弟,请他定夺,他说请姑娘回去。“师弟有冒犯姑娘之处,都怪我这做师兄的未加约束。不过行此道于姑娘有损无益,姑娘还年轻,禀赋又……如此特异,为一时儿女情长葬送自己,实在不值当。“况且师弟修的是无情道,实在不是你的良人,姑娘听我一句劝,还是下山去,好好过日子,姑娘不用担心生计,敝派愿意略作补偿……”对炉鼎来说,“主人”的修为越高,采补越狠,汲取灵气越快,自然越是致命。连山君的修为眼下到了什么境界,连他这做师兄的也不大清楚。云中子不知道她被师弟采过几次,但鼎气这么淡,再采几次怕是就要枯竭了。他暗暗摇头,这些个傻姑娘啊,被情爱迷了眼,为了一时欢愉飞蛾扑火,连命都可以不要,真真作孽!能劝一个是一个,也算替那祖宗积德了。小顶本来就不习惯人话,此时又在闹肚子,压根没听明白掌门的言下之意,只听见“生计”两字,捂着肚子,双眉紧蹙,低声道:“我只会,做炉鼎。”云中子一向滥好人,心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