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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觊觎,不过许是那炉鼎太过痴心妄想,此事过于荒唐可笑,他反倒懒得计较了。苏毓没再多想,抽出一张信笺,翻到背面,随手拔了根鹤羽,蘸了点血,给师兄写了封简明扼要的回信。此事本来与他无干,师兄善心无处挥洒,便由他去吧。横竖归藏每年都有几十名新弟子入门,多她一个不多。能活着找到山门,也算她的造化。……两日后,云中子收到了师弟的回信。轻飘飘的一张纸,还是从他的信笺中抽出来的。字迹是一如既往的萧疏落拓,散漫中暗藏筋骨,铁锈般的红色一看就是干涸的血——他一向就地取材,云中子已是见怪不怪。回信只有寥寥数语:“但凭师兄定夺,此女与愚弟并无瓜葛,不必相询。”云中子看着师弟长大,对他的字迹了若指掌,见字如见人,可以从一笔一划中察觉他最细微的情绪变化。运笔随意,字形舒展,说明他心情不错。稍欠腕力,似乎有点疲倦,多半是刚血洗了什么地方。笔画略显潦草,看来有些不耐烦。没有震惊,也没有隐怒。云中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可以确定,他师弟并非佯装云淡风轻,而是真的冷漠——压根不在乎自己的骨rou,也不在乎崽子他娘。亲手拉扯大的师弟如此凉薄,他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至少没有赶尽杀绝,算是默许了他把母子俩留下。云中子一边踱步一边思忖,那祖宗是铁了心不肯给母子俩名分了。可那姑娘不能平白无故留在门派中,总得有个说头。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一来坏了门派的规矩,二来也不利于崽子的成长。他左思右想半天,终于定下主意,传音给徒弟金竹:“你带着小顶姑娘过来一趟。"小顶再次见到金竹,眼角眉梢是毫不掩饰的欢喜:“金道长,好久,不见啦。”那天金道长突然从鹤背上栽下去,吓了她一跳,还好那只纸鹤及时接住了他,没有酿成惨剧。不过后来金道长便不像之前那般热情了,把她送到院门口,匆匆交待两句,便落荒而逃,活似有野狗在他身后追着咬。后来给她送衣裳送饭食的是个外门女修士,金道长就没露过面。小顶有些惆怅,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那女修士说了,金道长是掌门的嫡传弟子,所有外门弟子都归他管,每天都很忙的。她这几天闲着没事,把灵府中的那本书从头翻到尾,将所有“金竹”出现的段落都圈了出来。金道长在书里出现的次数不多,而且有他出现的段落都很短,小顶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薄薄一本书,当然不可能把所有人,所有事都写进去。既然书名叫做,写的当然是连山君和她炼丹的事,金道长难得出现,多半是和炼丹关系不大。这么一想,小顶也就释然了。反正她要留在归藏派当炉鼎,以后有的是时间和金道长交朋友。仙君说过这叫什么来着……对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金道长不就是活脱脱一轮满月么?脸是圆圆的,肚子也是圆圆的,完美无缺,叫人百看不厌。小顶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肚子,心中艳羡不已。等她和金道长交上朋友,一定要问问他养出圆肚子的秘决。金竹叫她看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佯装不觉,把她带到掌门居处,急忙退了出去。云中子已经想好了说词,不过一见到那小炉鼎纯真无邪的脸庞,顿感难以启齿。她换上了归藏弟子的青色道袍,衣裳有些大,更衬得人娇小,一张白皙小脸宛如出水芙蓉。云中子对上她湿漉漉的杏眼,立即惭愧地垂下眼帘,硬着头皮道:“小顶姑娘,这几日可好?”小顶不知道什么是寒暄,想了想,把手按在肚子上:“别的都好,就是肚子,有时难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中子一听“肚子”就心惊rou跳,勉强笑道:“稍后我传你个清心决,难受时念一念,庶几可以缓解一二。”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今日请姑娘来,是有一事相告。”小顶微微侧头,眼中流露出天真的好奇。云中子:“不瞒姑娘,师弟的回信到了,你可以留下。”小顶双眼倏然一亮,欣喜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不要我。”云中子眉间几乎皱出了川字文,但是又不忍心泼她冷水,只能含糊其辞:“这不是一回事……总而言之,师弟同意姑娘留在敝派。”他顿了顿道:“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姑娘若要入敝派,便要守敝派的清规戒律。虽说你与师弟那个……咳咳,关系匪浅,不过敝派对弟子向来一视同仁,请恕贫道不能为姑娘大开方便之门。“姑娘需与其他新入门的弟子同食同宿,一同上课,一同参加三个月后的试炼,通过后才酸是我派弟子。”云中子看着少女懵懂的小脸,有些不落忍,但他此时心软,只会害了她——她必须抛弃炉鼎那套依附别人、不劳而获的想法,学会自食其力。崽子的爹已经无可救药,娘虽然失足,但好在年纪小,还能挽救一下。小顶皱着眉,咬着下唇,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这通话消化,点点头:“好,我不要,什么‘大便之门’。”她只要安安静静做她的炉子。云中子:“……”他苦恼地搔了搔头,这几天他愁得一撮撮往下掉毛,再和这姑娘聊下去,怕不是得秃。“若是姑娘没有异议,我便让金竹尽快安排,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派外门弟子了。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找金竹,也可以来找我。”小顶双眼一亮,她眼前正巧有个天大的难处。“我有,难处。”云中子心头一突,便听她接着道:“我,不识字。”云中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感动,谁说炉鼎都是好逸恶劳的菟丝花?这不是很好学很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