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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沐府高朋满座,沐韫谦陪着众人喝得红光满面,却久久不见今日的主角秦茂现身。叮当和甄淼、林宛这些小辈们一桌,一边瞧着那边父辈们喝得热闹,一边吃吃东西,说说闲话。沐若凉今日一直没有出房门,叮当听沐安说,沐若凉又着了些风寒,早上请大夫来看过,开了些药,说是需得静养。叮当听见下人们有私下议论的,说是老爷收了义子,日后还要分些家产于二公子,因此沐若凉定然是心中不悦,这才病了。俗人的见识大约总能扯上钱,叮当绝不相信沐若凉是这样的人。待到大多数客人都散了,只剩下几家关系亲厚的,老爷们随了沐韫谦一道去花厅品茶,叮当也陪甄淼和林宛坐了一会儿,正想回屋时,便见着秦茂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只见秦茂围着个围裙,俊朗的眉眼上落着好几处白色的粉末,也不知道是面粉还是藕粉,他捧着包刚蒸好的桂花糕,“噌”地一下就到了叮当的面前。“小叮当,我答应过给你做桂花糕的,你瞧瞧,刚做好的!”林宛见他一身邋遢,抱着一包什么东西,不由得嫌弃地向后躲了躲。甄淼倒是对他这副尊容显出几分兴趣,忍不住打量着他。叮当问道:“你跑去了哪里?为你摆的酒席,你却缺了席。”“啊,你可真没良心,”秦茂嚷道,“你知道我忙了多久吗?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我得上街买食材吧,我得去摘新鲜的桂花吧,我还呆在厨房里又做又蒸的······”“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了,行了吧。”说着,叮当把油纸包打来,新鲜出炉的桂花糕便散发出清香诱人的味道,惹得林宛和甄淼也向着纸包中看来。叮当拣了一块放在嘴里,连连点头:“师兄的手艺好像又精进了!”秦茂听着一脸得意,林宛也禁不住伸手过来。“啪”地一声,秦茂却是半分面子也不留地将她的手打开了,“这桂花糕是我给小叮当做的!我有请你吃吗?我又不是专门做点心的师傅,你要吃自己出去买!”说完,他真的将油纸一包,整个塞进了叮当的手中。这样的个性,秦茂也算得上独一人了,叮当是有些习惯了的,可林宛哪里受得了,一跺脚,便扭头去了一边。甄淼一向话不多,只是默默地看着,也不出声。秦茂这才说道:“他们既是等了我半日,我便也去花厅行个礼。”说完便转身走了。叮当见甄淼一直怔忡不语,向她笑道:“你莫见怪,我这师兄一直这般疯魔,先天有病,后天有个性。”甄淼却是笑了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样也好。”晚些时,叮当惦记着沐若凉,便端了些海参粥去了他的房中。去的时候,沐若凉并没有在休息,却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发着呆。叮当还没进门,便听见了他冗长而细碎的咳嗽声,咳声里听着又是虚弱又是疲倦。沐若凉向着叮当缓缓地转过头来,面色苍白得如他一身素衣,墨色沉沉的眸中带着幽幽的温凉,宛如撒进屋子的一抹月光。这风寒看来确是来势汹汹,不过一日未见,倒是憔悴了许多,叮当心疼地抬了头便向他的额上探去,沐若凉微微侧了侧身,躲过了她的手。叮当哂笑着收了手说道:“我送了些海参粥来,又营养又好消化。”“我不饿,”沐若凉言语中十分的冷淡,“才吃过东西,又喝了药,什么也不想吃了。”“哦,那你晚些想吃的时候,我再给你热?”叮当犹不死心地问道,“或者你想吃什么?我······我也不会做······”叮当委屈兮兮地撅着嘴,沐若凉看着这副可爱的神情默了默,终是淡淡地说道:“以后,不要再为我费这些心思。”叮当的心一沉,没有说话。“你我之间的关系,原就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僵尸之事太过凶险,实在是为难了你一个女孩子,我改日便回了父亲,让你早日回矛山去。往后,你自然可以好好寻个人家······”“沐若凉!”叮当憋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沐若凉动了动嘴,却是没再说出一个字来。叮当猛然想起那日在秦茂房前见到他的光景,她恍然地问道:“是因为秦师兄吗?你是在介意什么吗?”“我与秦师兄只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神神叨叨、胡说八道、没心没肺······”“没有!”沐若凉别过脸去,打断了她的话,叮当提起秦茂的时候,他果然回避了她的目光,“秦茂他······原本就应该幸福的······”什么鬼,叮当心中忍不住要咆哮,前几日沐若凉明明表现出来心里是有自己的,现在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应该幸福,那你呢?我呢?我们不该幸福吗?”叮当一肚子抑郁地说道,“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是吗?可我偏偏就要假戏真做!”说完,叮当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地搂住了沐若凉的脖子,狠狠地将唇贴了上去。他身子一僵,便已经被她甜美的气息包裹,可能是因为委屈,叮当的眸中带着水盈盈的雾色,她的唇软绵绵的,在贴上他的同时,开始不断地与他摩擦、纠缠。沐若凉没有动,脸上也尽量地不显露丝毫的波澜,可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为了怕他再次躲避,叮当的手捧住了他的玉脸,湿润的舔吻不断地落在他的唇上和嘴角。他无法忽视,也抑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他在窒息中微微地张了嘴,她灵巧的舌便已探了进去,细细地与他摩挲逡巡。沐若凉的心已经沉溺,禁不住地柔肠百转,胸口发胀,澎湃着他并不熟悉的奇异感受。可他终究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悸动,抿嘴将她推离了自己的身边。叮当感觉到他的无情,刺痛中落下泪来:“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让你说句喜欢我就那么难吗?”她抬头拭了拭泪,一转身跑了出去。我那么喜欢你,让你说句喜欢我就那么难吗?沐若凉想着这句话,忍不住双目轻阖,也落下泪来。其实,他也想说“我喜欢你”,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口,如今,他更加地说不出来······他和衣倒在榻上,原本就发着热,此时蜷在床上闭了眼,没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他睡得并不安稳,他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漫天的大雪,天寒地冻。地上,早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有的地方结成了冰,也有的地方,在路人的践踏之下变得残败而泥泞。他从自家的制香坊出来,远远地,便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