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丞相的公主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7

    她的家就是这片锦绣江山,她为自己的国家抛洒鲜血,爱这片生养了她的国土,早已超脱出单纯的男女情爱。

她在十六岁前想着如何能当上将军,从军之后又开始学着如何当好一个女将军。

她的心太广阔,根本就容不下那些痴男怨女的私情,她的爱是国家之爱,大义之爱。

公孙大娘带着醉意望着她,又摇头苦笑:“我不如你。可是这世上,谁又能像你一样?”

李清凰柔声问:“那个惹你伤心的男人是谁?”她的嗓子因为练兵而变得沙哑,可是这沙哑中又含着温柔和包容的意味,她的眼神也很柔和,在月色下更显得侠骨柔肠。公孙大娘觉得自己定是醉得太厉害,才会沉溺在她那双仿佛映满了漫天星辰的双眸之中,她忽然想起长安那些女子口中的话,李少将军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勇武,可她又比任何一个男人都懂得女人的心思。

公孙大娘恨恨道:“不,我不伤心——我恨他,我恨不得将他身上的rou一块一块剐下来!我恨不能回到过去把那个愚蠢的自己给杀了,我恨不得——”她突然哽咽起来,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她一把攥住了李清凰的手腕,冷笑道:“你不是想要那个崔玉生吗?我可以把人给你,但是我要你拿另一个人来跟我交换!”

☆、150素有佳人(4更)

公孙大娘闺名闲云,本是蜀州人。公孙家在蜀州做的是走镖生意,她上头还有两位兄长,个个都同父亲一般勇猛。

公孙闲云就如同许多西唐闺阁女子一般,就爱在屋子绣绣花,爱看些闲书话本,读那些词句绮丽的诗文。就算家中男丁都习武,她也没想过要去学这个,习武会晒伤皮肤,会在细嫩的手掌上磨出厚厚的老茧。公孙老爹忍不住对着她唉声叹气,自己的女儿根骨好,不习武当真可惜,白白浪费那高人一等的天资。

住在公孙家隔壁瓦房的相邻夫家姓陈,陈夫人早年丧夫,独自拉扯儿子长大。公孙闲云不爱跟自己的兄长相处,总觉得他们一身汗味太过粗鲁,喜欢同邻居家那小哥哥待在一块儿。陈家的小哥哥长得可好看,就像那些诗文里说的“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还总有别的小姑娘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玩,将来给他当媳妇。

公孙闲云觉得自己就是陈家哥哥的小媳妇。

待得陈家娘子病逝,陈倚风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公孙大娘见他孤苦无依,更是时常让他上公孙家吃饭,一来二去,便是整个云来镇都知道公孙家是看中了陈倚风,要招他为婿呢。

神龙三年,陈倚风赴长安赶考,一举得中探花。

三月后,他考中的消息传来,那小小的云来镇都沸腾了,这是镇上出的第一位进士,和第一位探花郎。

公孙闲云没等天亮便起身梳洗,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了一番,她站在小镇的口子上,掂着脚站在人群里张望她的郎君的身影。从早上一直等到正午,马蹄疾响,陈倚风骑着马跟随着派送捷报的传令人一道出现在飞扬的烟尘之中。他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上是新做的靛蓝色袍子,而他身边送捷报的传令人系着大红的喜绸,高声叫道:“恭贺陈家公子考取探花——”

陈倚风居高临下,目光掠过那熙熙攘攘挤在镇口的人群,只淡淡地扫过一眼,根本没有看见翘首以盼从天刚亮就等在那里的少女。

人群疏散,公孙闲云也失落地回到家中,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悲伤,也不明白自己的整颗心为何正慢慢坠入寒冰。年少懵懂的额少女只是觉得,他考中了,她应当为他高兴,可是她为何就高兴不起来?

公孙老爹亦是大喜,他未来的女婿这还是第一次考春闱,不但考中了,还在殿试上被点了探花,他千想万想都没想过,他们公孙家竟是要出一个探花女婿了!

可是,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陈倚风回到云来镇,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婚。

公孙老爹大怒,这陈倚风在书院念书的钱,笔墨的费用,还有他上长安赶考的路费全部都是他出的,他们公孙有哪点对不起陈倚风,陈家娘子过世后,他们就把陈倚风当成了半个儿子一样照顾。谁知道他如今发达了,就嫌弃公孙家都是粗鲁不堪的武人,想要悔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他也听过,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自己的女儿身上。他眼不下这口气,就算他能忍这一时之气,就是看到女儿暗自垂泪的模样,也觉得胸口要被气炸了——他的女儿是这个镇上最美貌最可爱的姑娘,上门求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的眼里却只有那个陈倚风,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

可是最后她等来的是什么?是一纸退婚书,是无情的悔婚。就算他这样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也懂得什么叫一诺千金,这饱读圣贤书的陈倚风却不懂,他甚至连亲自上门说明原委的诚意都没有!

公孙老爹咽不下这口气,便去县令衙门告陈倚风毁约,县令那边不接他的状纸,他又上知府衙门继续告。

整个镇上的人都开始看他们的笑话,看他们被衙门的人当街扔出来,又看知府忍无可忍将公孙老爹打了十个板子。公孙家走镖的生意一落千丈,原本合作了几十年的商行在一夕之间都同他们断绝了往来。公孙家很快就由小富即安沦落到家徒四壁,公孙闲云却还是懵懂无知,只会垂泪哀求父亲为她把她的陈家哥哥找来。

后来,公孙老爹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好不容易接到一趟镖,那趟镖太危险,要穿过秦岭山脉,无人愿意接,于是他们便接下了。坏消息很快传来,公孙家的男丁遇到了山贼,被抢了镖,身受重伤,就连尸体都被荒郊野地的野兽啃食了。公孙大娘骤然得到丈夫儿子惨死的消息,当场晕厥,就此一病不起,不出一个月便积郁成疾,撒手人寰。

这一桩一桩的惨剧就如同一道闷雷炸开在她的头上,转眼间,她就从一个被父兄捧着宠着的小女儿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女。她这才发现自己会的那些绮丽诗文绣的那些花都是那样无用,都是清平盛世锦上添花的,而当她跌落在最崖底的时候,谁都可以来落井下石,谁都可以再来踩她一脚,她却无力反抗。

于是她才开始磕磕绊绊地习武,扎马步,练拳法,看着柔嫩的手指不断磨出厚厚的茧子——如果她能早点练武就好了,如果她不要嫌弃父兄粗鲁就好了,如果她不要肖想什么陈倚风就好了,可是一切还是太晚台湾,她的父亲和两个兄长葬身野外尸骨无存,她的母亲积郁成疾而亡,她真真正正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好恨,恨陈倚风,也恨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她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