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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子后,这边才用了早膳,林照辰就过来了。“宛宛,跟我去书房。”姜宛姝不敢多问,低下头,默默地跟在林照辰的身后。林照辰去的却不是原来姜不敏的大书房,而是偏院里的一处小屋,那本是姜府招待客人的居所。偏院里有几株紫藤,种了很多年了,枝蔓延展开来,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枝蔓中落下来,阳光都是紫色的。花枝攀沿在窗上,风吹过来,细碎的花瓣飘进了屋子里。林照辰在书案前坐下,拂去了案上的花瓣,对姜宛姝道:“帮我研墨。”姜宛姝垂首不语,跪坐于地,一手提起衣袖,一手为他研墨。林照辰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所谓红袖添香恨春浅,她的衣袖拉高了一点儿,露出她的手腕,如同莲藕一般,又白又嫩,软软的一截。林照辰想起了昨天牵着她的手那种感觉,他的指尖有点发热。一只小雀落在窗台上,睁大了黑豆般的小眼睛,啾啾地叫了两声。林照辰忽然笑了起来,指了指窗外:“宛宛,你还记不记得,当日我在这边写字,你总来吵我,每天都要趴在窗子上叽叽喳喳地说话。”姜宛姝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我不记得了。”林照辰并没有生气,今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紫藤的花影,从窗外照了进来,落在他的眉眼上,有一点斑驳的痕迹:“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一直记得。”姜宛姝想起了那一年的春天,她软软地对他喊道:“表叔,你快点出来,屋檐下面的小燕子孵出来了,你陪我去看看。”他对她道:“宛宛,别闹。”那个时候,他的神情是清冷的,但望着她的目光却是温和的。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她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她畏惧他。姜宛姝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不太敢看林照辰,只是低声道:“表叔,我想出门去走走。”“好,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林照辰应道。姜宛姝鼓足了勇气,声音却还是微弱的:“我就想……一个人出去玩,不要你陪我。”“不行。”他温和地道,“宛宛,不要耍心眼,别想着逃走,你逃不掉的。”姜宛姝咬着嘴唇,把手中的墨扔掉,恨恨地别过脸去,她的眼眶又红了。林照辰猿臂轻舒,轻而易举地把姜宛姝抱到了自己的怀中。“你干什么?”姜宛姝惊叫了起来,她的鼻子尖上都冒出了汗珠。其实很想舔一下她的小鼻尖,但林照辰勉强克制住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眼睛红红的。”林照辰这么问她。“不要你管,放开我。”姜宛姝扑腾了起来。“嘘,别动。”林照辰的手指在姜宛姝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声音也很轻,“宛宛,乖一点,我想了很久了,就想这样抱着你,一起在这里看书。”他单手按住姜宛姝,另一只拿起了一卷书:“这本西京杂记,来,你念给我听。”“不要!”姜宛姝既紧张又害怕,眼睛都瞪圆了。她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春水,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在那春水中映出了一丝丝涟漪,她的美丽令他沉溺。林照辰微微地笑了:“那我念给你听好了。”他翻开了一页书,轻声念了出来。姜宛姝缩成一团,不敢动,从林照辰的怀中望过去,正好看见他的侧面,轮廓英挺如刀刻,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冷厉,但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一点浑厚的磁性,其实还是很好听的。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并不浓烈,窗外的小雀不怕人,还在那里啾啾地叫个不休。仿佛如同从前,她眼巴巴地在那里等着他写字,写完了才能陪她去玩,但是暖阳熏人,等着、等着,她就趴在案上睡着了。春日静好,空气中有紫藤花的味道,青涩的香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照辰觉得姜宛姝过于安静了,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大约昨天晚上真的没有睡好吧,眼睛下面还带着一抹青色,有些憔悴。林照辰心疼了。风吹了过来,有一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书页上。林照辰慢慢地、慢慢地俯身过去,在她的嘴唇印下一个轻浅的吻。她的味道是春天花和果子,柔软而甜蜜,她的呼吸是羽毛,拂过他的鼻端,痒痒的,真叫人受不了。林照辰觉得身体十分燥热,汗都出来了,只能小心地把她放下。地上铺着厚厚的蔺草藤席,她躺在他的身边睡着,蜷缩成一团。林照辰把自己的外裳披到了她的身上。书也不看了,就看着她,她安睡的模样,真是乖巧极了,林照辰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外头有人轻轻地叩门:“国公爷。”林照辰走了出去,掩上了门,不想惊扰到姜宛姝。“张孟,何事?”那名唤张孟的属下呈上了一张帖子:“曹相府上给您送了一张帖子,道是曹相偶得西域贡酒,不敢独美,邀您明晚过府共谋一醉。”左丞相曹正安其人,别的不说,单论看人的眼光,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当年他将女儿嫁给了落魄的卫王魏延为妻,如今一朝登天,魏延登基称帝后,他的女儿是中宫皇后、外孙是当今太子。况且,自从姜不敏去后,右相之位空悬,曹正安俨然便是朝臣中第一人,一时风头无二,不知有多少人对他奉迎讨好,如今他亲自下了帖子邀请林照辰过府饮酒,自认为是十分得体了。林照辰却哂然一笑,未置可否:“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还有。”张孟又呈上了一个锦盒,“这是陈王府送来的,一份地契,说是京都郊外的一个庄子,别的没什么,就是种了许多桃花,一并送给国公爷,请您赏玩。”陈王是魏延的第二子,齐贵妃所出,与太子一向不睦,他的礼和曹正安的帖子竟然同时送到了林照辰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了。林照辰两样都没接,只是淡漠地道:“退回去,以后闲杂人等一概不许登门。”“是。”张孟最后拿出了一封信函:“这是二爷给您的信。”林照辰这下倒是接了过来。除了二弟林照时的函件,里面还夹带了一卷羊皮,只有关外的胡人才喜欢用这个东西写信。林照辰打开看了看,漫不经心地对属下道:“这可又是一个送礼的,张孟,回纥的昆都可汗给我们送了五百只羊,照时在问我要不要收下来,你说呢?”张孟咧开嘴笑了笑:“收,怎么不收,昆都可汗又不是第一次给我们送东西了,这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