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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sao乱,白大郎的父亲从棺材上徐徐滑落,被人扶着坐到地上,掩面痛哭。拦路的苗人环视四周,底气更壮:“只要让我叩一叩棺木,立马知道真假,还望大人答应!”白大郎骂道:“放肆!大人岂能让你这蛮子惊扰我爷爷魂魄!今天可是三笑真人卜算的吉日,误了吉日吉时,我跟你拼命!”双方再次痛骂,又被衙役拉开,拍了两把呵斥他们安静。顾玉成看向花彩和石长柏,问道:“是你们哪个寨子的人?”“当然是西苗的。”石长柏得意地瞥了眼花彩,“那个说话的就是西苗阿树,狡猾得很。”事实当前,花彩不好抵赖,回瞪一眼石长柏才低声道:“顾大人,我们苗族巫蛊没有那么邪门,只是驯养毒物罢了,就和你们养鸡养鸭是一样的。阿树敢拦住他们,必定是蛊虫闻到同类的味道躁动不安。”她死死盯住那盖了五色纸的棺材,语气肯定:“白家绝对有问题。”顾玉成未置可否,翻身下马,慢慢向着白老爷子的棺木走去,口中道:“今日叨扰老人家了,拿纸钱来,本官且祭一祭,为老人家安魂。”早在白大郎喊冤的时候,顾玉成就觉得不对劲儿,概因那番话实在太过流畅合理,不是一个心急如焚的孝子能脱口而出的。但此时讲究死者为大,没有充分的理由和十足的证据,他必须得放白家人出城送葬,否则众目睽睽之下威望扫地,这县令也就干到头儿了。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去探一探实情了……一县父母官主动祭拜,白家人顿感荣幸,立即有伶俐的双手捧上一沓纸钱,小步跑着要献给县令,却被县令身边的护卫用刀拦住,接了纸钱拿在自己手里。宋琢冰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接了纸钱跟在顾玉成身后,看似步伐散漫,实则牢牢将他护在身侧,腰间长刀随时都能出鞘。“寿者不可知,神者诚难明。西山衔鹤处,但送老翁归。”顾玉成站在棺木三米开外的地方,口占一绝,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接过宋琢冰手中纸钱,抬腿要往棺木近前去。白大郎忽然扑过来跪下,嚎哭道:“大人,三笑真人为我爷爷批过命,他的棺木不能由外姓人靠近,否则会三魂离散,入土不安。求大人念在草民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要靠近爷爷一尺之内吧!”说完砰砰砰地磕头,声音沉闷,几下就把额头磕破,渗出的血迹被他随手一抹又蹭到麻衣上,越发显得可悲可悯。顾玉成心中疑惑遽然放大,却找不出哪里不对,好在他素来镇定,面色丝毫未变,只虚虚扶了白大郎一把,道:“你孝心可嘉,令祖泉下有知,亦能安息。本官今日既是为了让老人家走得安心,又怎会强人所难?”白大郎流泪道谢,仍跪在棺木旁边。先前与他对骂的苗人阿树被花彩狠狠瞪了两眼,噘着嘴退到路旁。顾玉成假做祭拜,缓缓绕着白老爷子的棺木走了一圈。得说白家不愧是做棺材铺子的,棺椁很是厚重,前后各有四个青壮扛着纸扎,神色肃穆。那纸扎做得比真人大出两圈,红红绿绿的,但头是头身体是身体,有的披绸缎,有的穿粗衣,细看也很精致,不见竹枝线头外露。顾玉成尽力观察,实在没看出何处蹊跷,暗道莫非真的是自己多疑了,或者宋六郎比划的意思他理解错了也未可知。这般想着,他高高扬起手中纸钱,准备撒出去祭了白老爷子,就继续去苗寨调解。然而就在他松开手的瞬间,一股狂风低哮着从街头旋来,吹得纸钱漫天飞扬。顾玉成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被吹得微微趔趄了一下。他迅速稳住身形,迎风而立,宽大官袍猎猎作响。漫天纸钱之下,顾玉成双眼微眯,神色晦暗不明,袖中的手却悄然攥紧。他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不是棺木,而是这些纸扎!!这会儿天色不佳,风卷着尘土一阵阵地刮,甚至有人说是白老爷子在为自己鸣不平。可是现在这么大的风,连他一个大活人都忍不住晃了晃,四个青壮扛的纸扎却没有一丝晃动。仔细想来,先前起风时,满地纸钱飞扬,几个纸扎也是纹丝不动,非常怪异,只是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棺木上,反而忽略了近在眼前的东西。所谓灯下黑,不过如此了!顾玉成骤然窥破此间关窍,忙伸手拉住宋琢冰,以目示意。宋琢冰本就聪敏,一点即通,当即将顾玉成往身后一带,悍然拔刀。只见半晦半明的天色下,一捧刀光如骤然出现的闪电,将三尺外的纸扎挑破,旋即一闪如弯月,游走间将几个纸扎尽数破开。做龙骨的竹枝轰然断裂,彩纸和泥屑四散纷飞,然而里面竟不是空的,反而露出了人形,甚至有双女人的脚从半空突然出现,场面十分骇人。县令祭拜是大事,顾玉成又生得俊美,一举一动备受关注,不知多少人牢牢盯着他,甚至在狂风骤起时感叹县令大人还能呼风唤雨,不愧是文曲星下凡。结果这会儿变起突然,好端端的纸扎里竟冒出人来,当即吓得无数人后背冒汗,尖叫声响成一片。四个青壮被刀光晃了下眼,再睁眼就被刀锋迎面拍上,有两个当场扔下“纸扎”跪地求饶,负隅顽抗的则被宋琢冰砍伤,捂腿惨嚎倒地不起。宋六郎趁乱从树上跳下,带头跑过去助拳,衙役与他相熟,也忙忙跟上,将失去战斗力的四人捆成一串,然后将顾玉成团团围在中央。一片混乱中,顾玉成高声喊道:“白家所有人一律拿下!无关人等抱头蹲好,不得随意跑动!否则视为同党!”白大郎想跑,可惜此刻苗人的战斗力充分显现,没怎么费力就将他按住。“千千!”花彩眼见地发现了瘫在地上的外甥女,尖叫一声就往前冲,又猛地回头骂石长柏,“还不去帮顾大人守城门!”.两日后,顾玉成公开提审白家人,终于将整件事搞了个水落石出。原来白家这几年来,时常借着开铺子去山中伐木的名义,捉苗人贩卖,或是将其囚禁起来没日没夜地劳作。常年积累下来,从中受益颇多。此地苗人分了东苗、西苗和山里苗,前两者是苗人主力,后者则常年活动在深山,人数很少,也不开化,跟野人无甚差别,失踪几个也没人发现,加上白家行事隐蔽,总是趁出殡时送人出去,硬是在苗人眼皮子底下做了好几年买卖,从没被发现。这次是花千半路撞上白家掳走山里苗,虽说不同宗,到底是同族,花千哪肯善罢甘休?便悄悄缀在白家人后面,企图探个究竟,没想到露了行迹,反被对方仗着人多擒住。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