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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篱然的答案,告诉她自己最终会把他放在什么位置……虫鸣伴着皎洁的月色,诉说着夏夜里对星光无尽的思恋,凉风替其捎去远方的天,却穿不过晕染了深黑的云。夜深人静之时,府上大多数人都早已熟睡,连长归都忍不住打着哈欠,眼皮似有千斤顽石压着,沉重到抬都要抬不起来,而他身侧关闭的门缝内却依然有明亮的烛光透出,告诉着外面的人,屋内之人还未眠。“起来了!”一只脚踢在半句呼噜声卡在嗓子眼的长归身上。“嗯……?”长归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端着宵夜来的荷蓉,对方正面色不善地俯视着他,眼神恨不得吃了他,像是马上就要把他暴揍一顿。长归一个激灵差点撞在门上,衣服蹭出不轻不重的沙沙声。“嘘!”荷蓉拼命提醒他不要发出太大动静,轻声道:“少爷还在处理事务。”长归连忙站好,捂着嘴点点头,眼睛黏在了她手上热腾腾的宵夜上,吞了吞口水。“滚!”荷蓉拧着眉,朝他娇斥一声,把吃食护到自己怀里,叩了叩门道:“少爷,您要用宵夜吗?”“不了,给长归吧。”屋内有低沉柔和的声音传出,隔了会儿又道:“长归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我一个人尚可。”“是……”荷蓉听着与以往差不多的回话,低落地看了一眼宵夜,张了张口,想提醒陆篱然要注意身体,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长归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憨笑两声,对着门道:“谢谢少爷!”又向荷蓉伸出爪子,讨要宵夜。“吃吃吃!就知道吃!不是吃就是睡,你是猪吗!”荷蓉怒瞪了他一眼,决定这份宵夜她就算是倒掉也不能让面前这头“猪”吃上一口,于是端着宵夜快步走出院子。长归见状,睁大眼睛“哎”了一声,便追着她径直出去了。二人一走,书房门前顿时空落落一片,孤寂得很。陆篱然提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行字,下意识伸手蘸了蘸砚池里的墨水,再移到纸上来写,却发现墨痕深浅不一,无法成字。他抬眸看向砚池,才发现墨已经没了。罢了,今天就到这吧。陆篱然搁笔,拿起刚写的纸张,细致地复看一遍上书内容,直到确认无错误之处,才肯放过自己,去榻上歇息。可是要踏出书房的门前,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又移步回到案桌前,在桌子上几叠厚厚的纸张下面,抽出了一张微小的信纸。若有人仔细瞧过去,便会发现他手上拿的,正是林烟兮写给他的回信。要不还是现在就把回信给写了?陆篱然的指尖轻轻捻了捻信纸,垂眸看着信上林烟兮向他讨要奖励的那段话,不自觉莞尔。奖励么……?她将太子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让他得知宸明私自组建军队一事,能够提前有所防范,确实是帮了他很多。陆篱然指节弯曲,叩了叩桌面,眼神瞟过案桌左上角静静放置着的厉鬼面具,已然有了想法。她既要奖励,自己便送她一份大礼,只是不知,她能不能受得起。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要退婚了!☆、秋猎转眼间已是初秋,酷热还未完全消退,路上的行人大都衣衫单薄,在树木与房檐的阴影之下行走,躲避着阳光的灼烧。忽然,有浩浩荡荡的行军与轿撵从不远处而来,高举的旗帜彰显了来者的身份,行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恭敬地跪在左右。这一列长队乃是皇室的守卫,中间环绕着几顶华丽巨大的轿子,而在长队后紧随着各王公贵族,世家大臣的轿撵,声势巨大,庄重而严谨。就在这其中一间轿撵上,林烟兮手执一柄团扇,疯狂扇着风,同时不舒服地扯了扯衣领,嘟囔道:“这秋猎竟选在这个时节,是要将人热死吗?”“小姐,等您到了围猎的地方便不热了,听说那里是一片巨大的山林,很是阴凉。”小诗在一旁道。“哦……”林烟兮这是第一次参与秋猎,许多东西还未来得及了解,当然,她并也不想了解,毕竟狩猎是男人做的事情,女儿家应该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她此番前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听到皇帝亲口宣布她的婚事取消,才敢安心,还有就是为林尘离开帝都打掩护。前几日她与父亲商量,想趁着秋猎大多数兵力被调去守卫猎场,巡查城门的士兵也有所减少松懈时避开探子的耳目,将林尘悄无声息地送出去。待到皇帝发觉便说他得了顽疾,被送至一处庄园秘密疗养,若是皇帝要派人探望,则称他的顽疾严重,不宜见人便好。总归林尘是再无继承将军府的可能,相信等风头过去了,皇帝也无可奈何,只能就此作罢。不过只可惜她却不能亲自送哥哥离开,再做最后的告别。林烟兮回想起这两世以来与林尘的点点滴滴,心中不免有些难过,林尘此番要去的地方是凉州,和溯州同属于夏国边境的苦寒之地,与帝都相隔万里,路远不可测,书信亦很难送达。经此一别,再见之日不知何年何月……她长叹一声,在心中默默祈祷,惟愿林尘一路平安,安全到达凉州,能够一展自己的抱负。“小姐。”小诗掀开帘子的一角,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将林烟兮从离别的忧思里拉回:“太子殿下好像骑着马朝小姐这边过来了。”“太子?他不好好呆在轿子里凉快,跑外面晒什么太阳,还要往我这里……”林烟兮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之前的画舫事件,顿时心里一惊。糟了!宸明不会是来追问一月前的那事吧!刚想着,便听外面传来对方的声音——“林小姐近来是否安好?”清冷中透着不可一世的孤傲,携风带雨向林烟兮袭来。“谢殿下关心,我最近甚好。”宸明听着她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出比自己还要傲气的话,挑了挑长眉,但却并没有追究她在自己面前大胆的自称。“原本还担心林小姐受不得那日的惊吓,身体会有恙,现在听到林小姐如此中气十足的回答,本王就放心了。”这狗男人……也不知道是在试探她还是早已笃定那日遇见的人就是她,但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令林烟兮颇为不爽。她道:“虽然听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些什么,不过我的身体无论是否有恙,也轮不到殿下来说'放心'这一词吧。”您算哪位,有资格吗?宸明半疑惑着地“哦”了一声,不怒反笑:“林小姐看来记性不是很好。不过在父皇未宣布你我二人的婚事作废前,林小姐还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担心林小姐的身体问题,应当并无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