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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署名。“韩老头给你的,我和韩老头半路碰了一面,他听说我要来雁平县,便托我转交给你。”徐尧律抖了抖衣袖,从袖袋里又掏出一封小信。“我有公务在身,此次来雁平县不过是路经此地,一时匆忙,未好好的奉上谢礼,我便写了张书封给你,里头提到的书,你可以去书肆多打听打听,能买到尽量买回来多看看。”“这些全是我前几年科考总结的书单,一应用处大的,我都标了红,剩下的,你挑着看就行,内容很偏,科考不一定会考。”科举参考书?谢行俭双眼一亮,顿时觉得手中的信犹如千斤重。他跟陈叔打听过,在科考方面,除了官家定的四书五经等正规书样,市面上很难找到这类珍贵的书单。历朝历代科举高中的人比比皆是,但他们都会悄悄的收藏好自己的书单,只传后代不传外人。谢家根基浅,不像那些书香门第有祖辈的积蓄,他若想补充知识,只能在书肆一点一点的钻研,倘若幸运便会碰上一两本好书。徐大人当年可是三元及第,他推荐的书籍对他科考而言,必是如虎添翼。徐尧律绕回椅子坐下,端着茶水抿了抿,随后道,“夹层有一张银票,你拆开时小心点,别撕掉了。”银票?谢行俭大拇指按了按信,触感厚重,他小心翼翼的撕开封口上的火漆,露出里面服帖的纸张。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谢行俭立马抽出银票放回桌上,书单他喜欢的紧,他舍不得还回去,只这钱不能要。“你拿回去!”徐尧律一改之前的散漫,命令道,“这钱是下尧村的村民凑的,少是少了点,却是他们的一点心意,你且好好收着。”一百两还少?要知道庄户人家不吃不喝,一年存上二十两便是老天保佑了,何况今年才发了地动灾害,下尧村村民哪还有积蓄凑齐一百两来感谢他,只怕这是徐大人自己掏的腰包吧。“还请大人收回银子。”谢行俭一点不含糊,“大人一直跟学生提救命之情,学生亦想和大人谈谈。”“哦?”徐尧律修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饶有兴致的看着谢行俭。谢行俭朝着虞县的方向拱了拱手,不慌不忙道,“当日学生从府城归来,路经下尧村,那日发生的事,大人未亲眼所见,恐怕有所不知。”“有内情?”徐尧律改双手环胸,似乎并不意外。“是!”谢行俭肯定道。徐大人当值都察院多年,私下必然已经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虽不知为何徐大人只字不提,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但他却不打算隐瞒,也不敢隐瞒。“当日若不是下尧村村民悄悄使眼色给学生,让学生及家人赶紧离开此地,只怕学生一行人难以全身而退。”谢行俭逐字逐句的说完,徐尧律一直保持着抱胸姿势,然而,一双洞若观火的锐利双眸紧紧盯着谢行俭。徐尧律的视线太过毒辣专注,谢行俭被看的发怵,他硬着头皮将银票往徐尧律的方向推了推,坚定道,“这钱学生是决计不能收的,大人莫要为难学生。”“小小心意——”徐尧律按着银票,笑着坚持。“一百两不是小钱!”谢行俭梗着脖子反驳,眼睛瞄到徐尧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赞赏,他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是一场试探。既然徐大人想考验他,他便心照不宣的装聋作哑,继续道,“大人与学生都是农家出身,更能知晓一百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意味着什么,这般重的厚礼,学生收不得,即便学生贪财拿了去,心里也会惴惴不安,而大人您,只怕也对学生失望透顶!”“学生能因下尧村事件结交大人,便已荣幸万分,如今又得了大人亲手整理书写的书单,有这份珠玉谢礼在前,学生若再接受一百两,未免诛求无厌。”“油嘴滑舌——”徐尧律笑的胸膛发震,手指悄无声息的勾起银票收回袖袋。“明知我有试探你之意,还搬出一套一套的话糊弄我。”徐尧律唬着脸佯装气恼,“你呀,和韩老头的厚脸皮如出一辙,不愧是师生!”谢行俭憨憨发笑,“韩夫子时常跟学生提及大人,也这般夸过大人。”“哼,当面将我拒之门外,他个破老头会夸人?”徐尧律半信半疑,转头追问道,“韩老头夸了我什么?”谢行俭抿唇一笑,大着胆子说道,“狂妄张扬,乖戾偏执。”“嗬!我还想骂他专己守残,泥古不化呢!”徐尧律手掌猛地拍桌,气急败坏怒骂道,“好个表里不一韩老头,前些天见着还说我好来着!”谢行俭努力憋着笑,徐尧律狠厉的眼神嗖的射过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收了笑容,乖乖的捧着茶盏喝水。徐尧律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与谢行俭又说了会话后,将偏厅一直等候的县令以及教谕等人喊到跟前,交代相关人等,切莫向外透露他此番行踪后,便匆匆带着随从后门离去。徐尧律走后,县令按住他,问徐尧律跟他说了什么,谢行俭伸手悄悄捏捏宽大袖袋里的两封信件,拱手回道,“徐大人与学生同是农家出身,志趣相投,便问了学生关于农家的一些事情,许是怀旧罢了。”这不是他胡编乱造的,徐大人刚才确实问过他这些问题。至于为何隐瞒信件的事——毕竟县令是官场之人,徐大人替韩夫子转交信件,可见两人交情颇深,他若随意向县令吐露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怕不妥。官场人心叵测,谁知道县令是不是站在徐大人政敌一方?徐大人手上的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谢行俭不想惹祸上身,自然是小心为上,不敢与人表露两人相交甚密。县令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少年,少年说话进退有序,他一时也打探不到想听的消息,便咬咬牙挥手让谢行俭回去。谢行俭跪谢后,转身对着一众教谕和训导告别,方才回了舍馆。外头的雨早已经停歇,谢行俭一路往舍馆走时,后头跟着一堆学子问东问西,谢行俭也不恼,笑着说是县令找他而已。“县令大人为何偏偏找你,不找我们?”有学子不满。“是啊!”“府试一甲之人,当然与我们不同。”有人阴阳怪气的笑,“谢同窗比咱们厉害,自然县令大人只叫他一人!”身后的众人哄堂大笑,谢行俭迈脚的动作骤然收起,停了下来。☆、【45】“你牙酸吗?”谢行俭转身冷笑。“不酸啊——”男子一愣,不懂谢行俭突然说这话何意。“你牙不酸说什么酸话!”谢行俭毫不客气的指责,“你若想得县令召见,何不跟我一样考个一甲?学问比不过我,在这煽风点火算什么君子?真丢你爹娘的脸!”这话说得场中俱静,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于谢行俭的直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