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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看着何曾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了口气。“你真想好了，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得跟上面通报。”何曾对着他的眼，忽笑道：“李哥你记不得，半年前我毕业答辩那会儿，我说等再赚个两三千万，这辈子不用愁了，我就退出这圈子，这不真一语成谶。”演艺圈里的钱好赚，可大多数还是老天爷眷顾赏饭吃，这是前提，其他的，就是各凭本事了，努力也好，豁得出去也好，其内心酸苦楚常人根本不能想象。李明竟然语塞了。不知说什么好。年轻人不晓得天高地厚，三千万的违约金，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可偏偏他才二十三岁，还有未知的可能。比那三十万金，一朝散尽的游侠儿李太白还要年轻两岁。何曾终究是个特例，就像当初他直言不讳地说，能赚钱么，我要赚很多钱。现在他也这样做出常人看着疯癫、放荡不羁的事，神情却没一丝玩笑成分，比谁都要认真。“为了她？”李明试探着问出口，分明不太敢相信。陈叙以前问过同样的问题。何曾捏着手心，隔了会儿，摇头，“不是……为了我自己。”下午的记者会照常举行。记者们见惯了套路。这种情况，无非男方痛哭流涕道歉，对不起女方，对不起双方粉丝，伤害了大家的感情。最后通稿头条：何曾道歉。然而，何曾没有。记者会简短的只有一句话。我会永久退出演艺圈。没有打擦边球，没有解释，甚至连一句对秦溪的道歉也没有，何曾说完直接离开了会场。宝贝们留言明天来回复哦～刚发错地方了～捂脸～尘埃落定京市最冷的日子总算过去。何曾逐渐消失在大众眼中，乔凌的生活终于开始趋向于平静，周围同事、学生们的热活劲儿降了下来，目光不再像两个月前那样怀抱着探究、揣度。起码没有不知趣的人跑到她面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她舍不得钱，早搬回了原来的房子住。对门的屋子就这样空着。乔凌比以前更沉默了些，她自己偷偷去了两趟石市中大医院，找的还是之前那个医生。乔凌不知道陈叙每周六都出现在那医院里，他还是吴杰的同学。吴杰记得她，印象深刻，不止是因为她的案例有够特殊，还因为陈叙的关系。所以在网络上频频出现她照片的那段时间，吴杰认出了乔凌。他想起她的故事，或者更直接的，他意识到她那故事里，被刻意虚构隐瞒起来的主人公，八成便是急流勇退离开娱乐圈的何曾。乔凌似乎有轻微的抑郁症倾向，好像看着并不严重，女人显然已经意识到这问题，她没有回避，反而主动寻求医生帮助，积极接受治疗。可靠着她自我调节根本没有任何效用，吴杰很快找出症结所在，这女人表面上所展现出的其实与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其实背道而驰。她骗人同时也骗自己。骗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她对他人的信任度很低。乔凌的症状已超出轻微范畴。吴杰不得已给乔凌开了百忧解的药物，嘱咐她疗程内每天早上按时服用。因为闰月的缘故，今年的春节比往常都要晚些，二月初学校才开始放寒假。王芳一家留乔凌在京市过年。乔凌自然是不肯。学校放假后的第二天，她安排好个别留校过年的同学，当天下午就买了回去的机票。到安县并没有直达的航班，飞机停在市龙口机场。飞机落地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乔凌找了机场附近的宾馆住下。不知道是她疑神疑鬼还是之前绯闻事件落下的后遗症，这路上她总觉得有人一直跟着她。然而转念一想，正主那边都没什么流量了，谁又会注意到她。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没有流量就没有转化成资源的可能性，自然会优先被淘汰。乔凌知道何曾参加了一月份的研究生考试。那会儿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风波。她再没有见过他。以至于她办理好入住手续，在宾馆休息区见到熟悉的身影时，乔凌还愣怔会儿，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不过对方带着口罩，很快起身走进旁边的洗手间，她并没能看清对方的样子，大概真是眼花了。乔凌没当回事。来客在冬宁市呆了一个晚上，她坐大巴车回到安县。安县临江靠海。这里河道、湖泊众多，真正意义上的鱼米之乡，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安县是冬宁市辖属县，冬宁市的整体GDP虽远不如京市，但其确为藏富于民的典范。小县城偏居一隅，薪资水平整体不算太高，相对的房价也还在可接受范围内，教育、经济、文化各方面都很均衡，人民幸福感度高。乔父在家休养基本不大出门，但前段时间乔凌那事闹得火，他又怎么可能半点风声都听不到。当年乔父去大杏子村接乔凌的时候，是村长出面与他和解，何曾没有出现，他也没有见过何曾。怎么说呢，乔国华作为一个父亲，他见过闹出风波的视频，他有点担心女儿这混乱的男女关系。但同样的，他见到这么个男人，能这样维护自己的女儿，尤其明知不恰当的场合，不妥帖的时机，他仍那么做了。乔国华对何曾的印象着实坏不起来。至于“小三”什么的，他对自己的女儿总归带着滤镜去看。但乔凌不说，乔国华也没有开口问她。乔凌初高中有不少同学毕业后又回到安县，大多在政府机关或是学校、医院里工作。小地方的人就是这样，要么你在大城市闯荡，不管混的如何，总觉得这人出息了。要选择回来，你如果不捧着铁饭碗，就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有同学约她吃饭，其实人家未必怀抱着恶意，却都让她给推拒了。乔凌想窝在家里不动弹，但腊月里有些事情，还是要她去做。之前乔国华生病，家里不少亲戚朋友，乔国华的同事来看望过，乔凌得订饭店请客吃饭还他们的人情。乔凌的药快吃完，正好乔国华出院后白细胞稍微有点低，她趁着给他买地榆升白片的时候去了趟医院。家里年货也需要她来置办。这样忙碌被迫见人，乔凌倒真差不多忘了京市那些糟糕的事。一年的除夕夜就这样到来。乔凌的姑父老家在赣市，家里兄弟姊妹多，他跟乔国芳结婚后，就在安县定居。两人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儿乔双大些，今年已经上大二了，跟着乔国芳姓，小儿子杭超还在读高中。两家人在饭店里吃了年夜饭，一起回到乔国华家里守岁。安县并不禁烟火，乔双和杭超两人跑到楼下放烟花去了，乔父和姑父两人在客厅里边下象棋边看春晚，乔凌则陪着嬢嬢滚芝麻汤圆，留着明早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