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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着为进宫做准备,嫁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半大孩子,从进后宫开始便陷入了与太后无休止的争斗中。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斗垮了太后保全了皇帝,自己却被困在了宫里,她这辈子都注定要在皇后这个位置上,至死方休,再没有什么选择心上人的机会了。皇帝既然有那么多女人,旁人又何必再来苛求她去做违心的事。皇后闻言没什么答复,仰头将药喝了,眸中仍旧没什么精神,沉吟片刻却说算了,“就在正殿安置吧,皇上今晚大约是不会来的,况且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已进了这深宫,难不成还有出去的一天吗?徒劳费那些功夫做什么。”“娘娘......”那话说得教人听来意外的很,粟禾不知她为何忽然转圜了心意,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她已自顾起身唤了人进来伺候梳洗更衣去了,而后帐幔四垂,将一切纷扰尽都挡在了清梦外。粟禾心下疑惑莫名,却没办法再开口明言,只得自己再细细琢磨几个来回,可越琢磨,心中那团线便越寻不到头,成了一团乱麻。承乾宫这会子还是灯火通明,皇帝批阅完手头的奏折,靠在宽大的椅背里抬手揉了揉眉心,林永寿适时递上来一盏清茶,“皇上,歇会儿喝口茶提提神吧。”他接过去,低着头品一口,隔着缭绕的茶香忽然问:“栖梧宫那边什么动静?”林永寿心中了然,含笑回道:“西经楼都已然不存在了,还能有什么动静,方才听小路子来回说那边派人来打听了一回,问皇上您今儿晚上是否还驾临,幸而先前已吩咐了下去,底下人心里有数口风都紧,一概回了说不知道。”“还真的派人来问了......”皇帝答应了声,眉间存着这些年日积月累蹙起来的浅淡痕迹,目光袅袅在虚空停住许久,“那你说,皇后派人来问这么一遭,究竟是愿意朕过去,还是不愿意?”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林永寿有些犯了难,片刻没答上来,脑子里飞快倒腾了几个来回,凑出来句:“奴才哪敢猜度皇后娘娘的心意,但奴才也教人去栖梧宫打听过了,皇后娘娘今儿没往偏殿去,就歇在正殿了。”既然不知他会不会去也仍旧歇在了正殿,想来封闭西经楼果然还是有些效用的。皇帝手掌拿着茶盏,食指轻敲在边缘,来来回回敲了十几遍,听见林永寿凑过来试探地问了声,“那奴才去传步撵,皇上今儿晚上摆驾栖梧宫?”话音还未消散,茶盏落在桌面上啪嗒一声,皇帝抬眸瞧过来一眼,却说不去,“人已经在栖梧宫里了,就先耗着吧。”耗什么呢?耗到她收起自己所有锐利的棱角。纵然他曾经也受益于此,但如今已经不需要了,他亦不喜欢,所以才想要设法一点一点去磨平,最好打磨成他喜欢的样子。姜家女又如何,来日方长,总归她既然做了他的皇后,就再不可能有别的身份。临至年节那几日正巧大雪初霁,宫中也开始忙碌起来,各司前往栖梧宫回事的人在宫门前来来往往,皇后事务繁忙,不得空再陪着扶英,但又怕她闷着,便每日传了许雁南在偏殿教她学习箜篌以打发时间。晏七日日穿行在两个偏殿之间,却不敢抬头,不敢停留,更不敢再随扶英进正殿伺候,扶英每每问起缘由,他这厢纵然有一箩筐的借口全都找个遍,挨不过时候一久,扶英一样开始狐疑起来。一日,恰逢外头有婢女前来请她去用午膳,她不着急去,偏过脸盯着晏七好一会儿,郑重问,“这些日子可是有人私底下给你做筏子不教你再在阿姐跟前露脸了,纯致吗,还是粟禾嬷嬷或是别的谁?”也难怪她这么猜测,晏七一个方才从别处召进来的新人,陡然得了主子诸多宠信,寻常若出些老人依仗资历打压他的事,倒是也不稀奇。到底是承国公府的小姐,年级虽小想法却世故。晏七忙笑说没有,冲她抬了抬手,“只是因为奴才手上的伤,前些时候太医将药膏中加了一味草药以促进伤口愈合,却导致那新药味道有些刺鼻,纱布盖不住,所以是奴才自己不便出现在娘娘面前,和旁人无关。”“唔?是吗?”扶英的疑惑堆了那么久,只教他如此三言两语如何消的去,她双肘撑在桌案上,身子向前凑近他缠着纱布的手嗅了嗅,随即皱了皱眉,“好像是的噢......”提起这茬儿了,她又有些担心他的伤,问:“那新换的药有用吗,你的手现在还痛不痛?”晏七眉目温和地看着她,话说得一五一十,“多谢小姐挂怀,奴才的伤口现在已经在逐渐愈合了,只要不大力碰到就不会痛。”“那太医有没有说还得多久才能完全无碍?”她依依追问道:“我还记着你的影子戏呢,回头正好可以教雁南在一边以乐声相合,不比外头戏台子上的咿咿呀呀有趣得多......”扶英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眸中一亮,问他:“你应该没有去外头看过戏吧?”晏七摇头,“不瞒小姐,奴才自进宫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那你想不想出去?”她面上兴冲冲地,“上回阿姐还答应我有时间就派人带我出宫玩儿去呢,她这段时间忙得很,也没法儿陪我,我现在去说,她心疼我闷得慌,肯定能成。我还能带你去国公府转转,我跟你说,三哥悄悄在府里养了两只毛色雪白的银狐,好看的很,只可惜听说前段时间好像病死了一只,不过咱们现在去还是能看到一只的。”禁庭中的道道宫墙已经隔绝了晏七十多年之久,墙外的繁华世间对他来说早已成了前世的幻境,去流连一趟当如夜半做了一场清梦,梦醒了,便也就一应全都该抛之脑后。扶英眸中的殷殷期待能教他说不出半点不情愿的话,而她话中说要带他去承国公府,却教他无端生了向往。他点点头,“奴才自然听小姐吩咐。”说着话,外头婢女又提醒了声,晏七含笑催她快去,她这才起身,一边走着也不忘嘱咐了句,“你下回还是教太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着一味既有效又没有刺鼻味道的药,那岂不是两全其美,阿姐昨日还问起你了呢。”皇后问起他,许是问起奴才为何没有随侍主子的随口一句,可偏就像是应了那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落进他耳朵里,瞬间便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她一个小小的背影转瞬便消失在门口的光亮中了,但临了那一句话音却始终盘桓在晏七脑海中久久消散不去。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0-03-1509:57:11~2020-03-1609:0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