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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河的文官拿教条律法堵了个哑口无言。下了朝,晏清陪同皇帝往御书房去,才进屋,皇帝气盛之下狠砸出了一地狼藉,砸完了坐在桌案后大喘气,骂道:“正教那帮子老东西无法无天了,朕的家事何时也落到他们头上来管了!”晏清上前递上一盏茶请他先息怒,待他平复了半会儿,才劝解道:“自古帝王无家事,眼下此事越闹越大,甚至有官员从最初上书请求废后,变成了要求皇后娘娘和二小姐与姜赫同罪论处以儆效尤,皇上越是庇护娘娘,众人越会觉得皇上为娘娘所惑,至律法于不顾,群情激奋下,附和者只会更多,皇上这时候同诸位大人硬碰硬恐怕并非上策。”他说得这些,皇帝何尝不知,但这时候若是退了,难不成真的废了她?皇帝转念又想起那日曾听她说,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从没有一天是心甘情愿的,他对于朝臣的怒气慢慢消散了些,身子向后靠在椅背里,沉吟片刻问晏清:“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女人不想做皇后吗?”晏清不知她究竟和皇帝说过些什么,闻言一怔,只装作不明就里,“皇后母仪天下,该是所有女子此生最向往的位置吧,皇上何处此言?”皇帝和他就这事说不通,便也不开口了,挥手教他退下,兀自一个人在御书房静坐到夜幕渐渐四合,晏清再进去添烛火时,见桌案上摆了份圣旨。其上白纸黑字写得明白,大意便是废姜氏女皇后位,降为美人,迁居明露殿。但其实大赢朝惯例,废后该贬为最末等采女挪去郊外行宫,而不是降为美人仍旧住在宫中明露殿,且圣旨上也迟迟没有盖上大印,就那么摆在桌案上,仿佛一字一句都写的是踌躇不甘。皇帝时至如今都还是不肯放她走。晏清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蹙起眉咬紧了牙关。皇帝见他进来了,抬手拿起桌上未完成的圣旨交给他让收起来,吩咐他派人去传皇后前来。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0-05-1300:18:14~2020-05-1418:1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ierra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疾风知劲草20瓶;411997116瓶;理想有一天能3瓶;!2瓶;王京、睡在月球上的猫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八十章傍晚夜风微凉,远处天际灼烧出一片绚烂的晚霞。晏清站在御书房外的廊檐下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大门打开吱呀一声,他回过身,见到了她。两个人隐晦地相视一眼,她眸中的哀致几乎要满溢出来,看得他心里一阵疼。帝后在里头究竟说了什么,晏清此时无从得知,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他只能躬身朝她见了礼,恭送她离开。废后之事前后僵持了一个多月,皇帝这头从圣旨写下时就做好了打算,却为了防着底下那群言官得寸进尺,愣是拖到交夏时节才故作勉强同诸位大臣各退了一步。定下废姜氏女皇后位,降为美人,迁居明露殿。晏清前往栖梧宫宣旨那日,头顶上潋滟晴空碧蓝无云,成群的鸟雀从空中飞过,入目一切都仿佛是近在咫尺的自由。旨意宣读过后,晏清站在大殿中望着她,眼睛里有明亮的光芒,灿然若骄阳。扶桑遣退了伺候的婢女,牵着他的手到后院,而后忽然转身重重撞进他怀里,双臂用力环在他的腰身上,低低地呜咽不断从他颈窝处传出来。在那日见过皇帝之后,她的梦境中便日复一日出现他满身伤痕的样子,就那样遥遥站在她面前,触不到摸不着。她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恐惧汇聚成无边的苦海,翻涌着将她淹没。“我很害怕,清,皇帝不肯放过我,他不肯放过我......”若是皇帝肯放手,她今日就该收拾行囊被遣送至郊外行宫,而不是只从囚笼的一处换到另一处了。晏清不忍心再追问她那日究竟和皇帝谈了些什么,他收紧双臂揽住她,手掌轻拍在她背心,嗓音柔软而笃定。“别怕,有我在,我会带你走,不要怕。”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发,极尽安抚,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不要怕,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到她身上,他的怀抱里蕴含着温柔却强大的力量,足以抚慰她一颗惊惶不安的心。无尽的眼泪洇湿了他的领口,良久,她抬起头望上来,眉间凝满无奈的哀愁与绝境中的妥协。“就算我的一辈子都注定不得自由,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因为同囚禁在这里相比,我更不能接受永远失去你。”哪怕就这样一直晦暗无光的相爱,也好过生离死别此生不复相见。她当真是害怕极了,才会连枷锁都愿意引颈接受,但其实呢,始终留在这里,两个人的感情便将始终危悬于刀刃之上,并不是长久之法。晏清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还是微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教自己有事的,别哭了,安心搬去明露殿,我教人都安排好了,那里偏僻,日后我得空能常去看你。”翌日,姜美人移居明露殿,栖梧宫彻底空下来,扶英不足以再仗着jiejie的身份留在宫中,贤妃请见皇帝,恩准将她遣送回郴州老家。扶英出宫那日,晏清本想亲自去送的,但无奈事务缠身实在脱不开,只好安排了任东昌带着亲笔信笺和一应心意前去,希望扶英不要因为姜赫之事怨怪于他。而扶英虽然意志消沉,但确实未曾流露出怨恨之意,从任东昌手中接过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只简短说了句:“我知道了。”马车从明崇门出宫,沿路过朱雀大道进杏林街,一拐弯儿再走不远正路过京畿府衙门口,扶英透过车窗看着门前那高悬的匾额许久,忽地出声叫停了马车。她从车窗中唤任东昌,“劳烦中官,可否回禀晏大人,容我最后去看一眼罪人姜赫。”昔日活泼得几乎不知天高地厚的姜家二小姐,如今好似一夕之间便长大了。任东昌没有阻拦她,只恭敬请她先下马车往一旁的茶楼中稍作歇息,回头便派人前去寻晏清拿出入府衙死牢的令牌了。侍卫拿着令牌回来时,扶英已经命人打包好了些许酒菜,任东昌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便提着食盒同她一道入了死牢。往里头走一路,总不时能路过些关着姜家旧人的牢房,呼喊与谩骂不绝于耳,任东昌听着都皱眉,但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娇小的身影,始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