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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戒备。院门竹影窸窣摇曳,夜露顺着尖细的孟宗竹叶尖淌下,嘀嗒,在水洼中碎开花盏。粗粗细细的水纹中倒映出一抹天青色身影,面如冠玉,气韵如风,仿佛从魏晋风雅画中走出的隐士。“大表哥?”顾慈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裴行知笑得随意,“我方才发现有人趁夜偷闯入家中,向表妹这边过来,心中有些担心,便赶过来瞧瞧。”目光如清冷月光,从二人身上涣漫而过,唇畔笑意不减,连唇角的弧度都不曾变化一下。“既然来人是太子殿下,那应当无事。惊扰二位说话,乃我的不是,抱歉。”戚北落挑眉,默然审视。裴行知还是笑,“殿下莫奇怪,想猜出您的身份,这一点也不难。”说着,他余光淡淡扫过两人牵在一块的手,狐狸眼微不可见地眯起些,“二表妹一向洁身自好,不同外男多说话,想来能让她放松警惕的,也就只有殿下一人。”阴阳怪气的调子,让人听完,心头涌起一丝不快。戚北落亦乜斜眼睨他,目光如冰棱穿体。似这种半夜翻墙的事,他从前在宫中没少做,屡试不爽。便是御前一等一的高手,也从未发现过他的行踪。今日竟然被这人觉察,还一路追踪至此?“难为表兄一心为慈宝儿着想,觉察家里有人闯入,竟不是去老太太和令妹那儿看情况,而是先来了这儿?”他故意唤裴行知为表兄,唤顾慈的小名,nongnong的酸味,熏得顾慈头疼。因早间与裴行知谈判失败,不欢而散的事,顾慈眼下再见到他,多少还存有几分尴尬。且又是这么个境况,这份尴尬就更重一层。她讪讪而笑,松开戚北落的手,往旁边挪去。不料腰肢突然被箍住,戚北落轻轻一发力,她便又回到他怀中,贴得比方才还近。炽热的温度从他身体涌来,顾慈面颊发热,垂着脑袋不敢看人,扭动身子,“你、你放开!放开!”可那双手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不仅推不开,反而还越抱越紧。“别闹了,人家看着呢!”顾慈羞恼地抬眸嗔瞪,却只瞧见他清俊的侧颜绽开得意的笑,眼神傲慢,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同他的关系。尤其是要让眼前这位大表兄知道。顾慈放弃挣扎。这个呆子,几日不见,怎就越发爱拈酸吃醋了?这要是让他知道此前,裴行知对自己说过的话,他不得当场跟人家打起来?戚北落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她试图挣脱的时候,怀抱突然空下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将她揽回怀中。纤细腰肢不盈一握,只要稍稍施力就能捻断,他不由自主收紧臂弯,想就这样抱一辈子。她却浑然不知,在他怀中越挣扎越厉害。娇小曼妙的身段无意识地贴着他身体起伏,仿佛在他身上点火,随时都能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戚北落被闹得口干舌燥,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人放开,闷声抱怨:“你这小娇娇,什么时候才能乖一点,让我安心?”但手还是要抓着的。顾慈甩了几下手,没甩开,亦娇亦嗔地瞪他一眼,“你才不乖。”便由他牵去。裴行知看在眼里,眸光暗了一瞬,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笑道:“既然二表妹平安无虞,我也就放心了。天色已晚,我便先行告辞,就不送殿下了,还请殿下自便。”悠悠走出几步,他又侧过半张脸,似笑非笑道:“只是现下夜已深,祖母已然就寝,实在不方便帮殿下收拾住处。要难为殿下再翻一次墙,回去歇息。”戚北落面色蓦地一沉。眼下他和小姑娘还未成亲,留宿在她屋子里自然不妥。今夜他原也没打算现身,只想远远瞧她一眼,确认她无恙便走,明日再正式登门拜访,给她个惊喜。哪知小姑娘一直在唤自己的名字,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心中抽疼,这才现身过来安慰。可,这人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太子,竟还敢轰他走?不方便安排住处,这也算理由?为何不给他开门,让他大大方方走出去,非得再翻一次墙?一定是故意的!戚北落目露凶光,裴行知却根本不搭理,说完便踅身悠悠然离去,两手抄在背后,宽袖随风款摆,好不惬意。戚北落顿时气如山涌,衣袖被人扯了下,低头,便对上一双澄净无尘的眸子,眼尾些些翘着梢儿,又艳得氤氲透骨。他所有的气,就都消了。“今夜实在太晚了,你先回去。不用翻墙,我去给你开门。你从后门偷偷溜走,别叫他们发现了。”顾慈拉着他往外头走,扒在院门上,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忽想起什么,又转身跑回去。偷偷?戚北落面色暗淡,胸膛剧烈起伏。他堂堂太子,来见自己未婚妻子,竟还用偷偷?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这说法也实在......他不满地哼出口气,小姑娘从他身边跑过,他随意一伸胳膊,便勾住她纤细的脖颈,拉到自己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上一口。吧唧——脆声响!满园翠竹都仿佛被震到,跟着沙沙摇了摇,似在窃笑。戚北落一抹嘴角。嗯,解气了。管你什么柳眠风还是大表哥,最后小姑娘不都还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不必送了,今夜你好好睡一觉,睡舒服了,这样明日一睁开眼,就能好好瞧清楚我是谁。我再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顾慈愣在原地,大半天没缓过劲来。她不过是怕夜路黑,回去帮他提灯笼,竟冷不丁又被香一口!“晚安,慈宝儿。”戚北落趁机捏了把她的脸蛋,转身大步流星离去。顾慈捂着红彤彤的小脸,气呼呼地将灯笼朝他用力掷去,“谁......谁谁想瞧你啊!你少自作多情!”戚北落笑得双肩耸抖,轻盈地腾身上墙,趴在墙头,托腮瞧她,得意洋洋道:“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想瞧我,别不承认。”顾慈羞怒至极,跺脚还要嘴,却见泠泠月色下,他面颊瘦削,眼窝深陷,倦容难掩。这一路的辛苦,由此可见一斑。然,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湛出一种真切的光,仿佛沉寂多年的枯井中,霍然被丢下一颗石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柔柔将她裹挟。从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一个“累”字。顾慈心间拂过一阵清风,连日来的寂寞和苦恼瞬息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可言说的心疼和喜悦。她低下头,捏着衣袖,很没骨气地小声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