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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受!”谢老太爷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拍到了他的手边,神色有些耐人寻味,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陛下过几日想在宫中设宴款待诸位老臣,说是阴阳司定下的吉日,席中还要让阴阳司定下九鼎祭,让我等老臣替她来行九鼎礼。”同阴阳司有关的东西当然少不得要追本溯源,九鼎是大夏国君,就是那个治水的禹在建朝以后,用天下九牧的贡金所著的鼎,传承至今早已遗失,不过九鼎即九州天下的意思却是古有传承。祭九鼎是阴阳司定下的一种礼祭,由擅长巫这一道的天师主持,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用。这本是陛下的事情,但麻烦就麻烦在九鼎礼,这不是一个人完成的,这是要国之重臣一道参与其中,跪上九个时辰完成的巫礼,因为声势浩大麻烦,通常这种九鼎祭只有在国有大事发生时才会进行,譬如旱涝、地动这等天灾之下,为祈风求雨平民愤才会如此做来。“现在分明还不到行九鼎祭的时候,她却执意要我等为她一跪。这哪里是为天下百姓祈求?分明是为了排除异己要我等为了她的江山而跪!”王翰之冷笑一声,“为天下百姓跪也就罢了,但她是要我等为她而跪,真是好得狠!”“就问你跪不跪吧!”谢纠再次拍了拍他手边的案几,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李氏已有好几代不曾出如此态度强硬的君王了。”“在南疆被践踏了三年的尊严,一朝得势成为人上人自然将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天子的尊严来自何处?可不就来自于手中的权利么?她要真正的高高在上、金口玉言、掌控生死、皇权在上!”王翰之干脆坐了下来,“头掉了也不过碗大一个疤,这一次绝对不能跪!”“是不能跪!”崔远道点了点头,“跪了就站不起来了。所以,我等的手段还是温和了一些!”“没用的。”王翰之闻言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这个九鼎祭的主意还能是郭太师想出来的么?她能以王栩、崔璟、谢家老三的性命威胁我等,是知晓我等赌不起;但我等又能以谁人的性命来威胁她?郭太师么?”王翰之一声冷笑,“我可听说郭太师已有好几日没有见到陛下了,郭太师也好、皇后也罢,她将天子孤家寡人这一点做的很好。拿谁的性命威胁她都没用,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几乎没有弱点,如此想想……还真是可怕!”“也不是没有弱点……”崔远道闻言却是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之后却又兀自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裴行庭不会拿出来的。一则裴行庭拿那个弱点来是为了警示陛下,可不是为了替他们世族之人解决麻烦的,现在还不到时候;二则是匈奴如今局势未稳,他早早拿出来,怕是没得叫李利丢了性命,届时反而得不偿失,更是麻烦。“弱点有没有老夫不知道,”王翰之气极反笑,怒的直拍桌子,“不过阴阳司这群人软的站不起来了?九鼎祭这种事是随便能够答应的?这时候拿出九鼎祭,待到来日真需要的时候,老夫看阴阳司拿什么来换!”大巫大祭需要三年的休养生息。行过一次九鼎祭,三年之内不得动用第二次,谁能保证三年之内大楚国泰民安?“从李修缘当上大天师开始不就一直软着么?”谢纠摇头,语气中满是嘲讽,“陛下说的哪句话他敢违抗来着?”或许有厉害的君主即便皇权在上也不会犯错,但那毕竟是少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天子也是人,自然无法保证无过。所以皇权在上于他们看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过于天子看来,没有绝对皇权的天子那叫什么天子?这就是君与臣、权势与权势的较量了。世族稳居八百年不倒,背地里所做的远比众人表面上看到的要多得多!权势与权势的较量是他们与陛下之间的事,但九鼎祭这种事情却是阴阳司的事情了。行国之大祭这种事上,一个阴阳司的大天师居然也能随便应允,真是可笑!“说到底还是阴阳司缺个硬骨头。”崔远道默然了片刻,出声道,“缺一个陛下无法随意动其性命却能直言讽谏的硬骨头。”“哟!”王翰之闻言,向他看了过去,“难得啊!”崔远道抬了抬眼皮:“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喜她也好不喜她也罢,这就是事实,能当大天师的只有这一个人。其他人么?”他摇了摇头,“不行。”“张家骨头硬是因为张氏一族有张鲁道助太宗开国建朝之功,是因为张氏一族连出一十三位大天师的底气,是因为这天下张氏于阴阳术一道南张北刘的传承,所以能说一个‘不’字。她能以什么来对着一个如此期许皇权在上的天子说不?”谢纠叹了口气,“她是个聪明人,所以绝不会做一个稀里糊涂的大天师。老夫好奇,这样的残局落到她的手里,她该如何来下?”一下子安静了片刻。无人说话。直到王翰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是她的事情,轮不到我等来cao心!你们还是先想想眼前吧,这一次我等该如何度过去?”第八百四十三章对错车马在小道上缓行,一只手探出车帘,而后信鸽盘旋落下,取信放信鸽而后收手,自始至终,直至这些动作做完,那只手的主人并未探出过头去。接了消息,裴宗之收回了手,手下一用力捏碎了传讯竹筒,而后展开字条细细看了起来。在他看字条的功夫,一旁的枣糕也收回了探出车窗外的脑袋,笑道:“小姐,早上那辆驴车跟在咱们后头呢!”“说是从前头过来的,前方有不少洼地沼泽。他们怕路上耽搁,便给了这几人钱财,让他们暂且充作领路人了。”卫瑶卿道,这是王栩给她的说法,卫瑶卿也不在意其中真假,反正与她无关。因为与她无关,所以在看到赶驴车的车夫那比起普通人来说几乎轻到可忽略不计一看便身法了得的步子时,她只作不知道。裴宗之看完字条转手便放在案几的小烛台上烧毁了,而后对上卫瑶卿看过来的目光时,道:“长安城中有些消息,是世族中有些无关紧要的人病死、淹死、摔死了各一个。”女孩子“哦”了一声笑道:“都不是省油的灯!”说罢便抓了一把核桃、一把瓜子仁、一把去了皮的花生放在石碗里,那小石杵捣着。裴宗之往里头舀了两勺的蜂蜜,垂眸道:“过几天陛下要在宫中设宴行九鼎祭。”女孩子捣了两下石杵,停了下来:“那还真是麻烦。”“同我们无关。”裴宗之说着接过她手里的石杵,自己学着捣了起来,便捣石杵边问,“中午吃什么?”说着看了眼一旁的枣糕,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你说的不错,她的确很有用。”人总是要吃饭的,一个擅长做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