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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等他抬起眼来,笃定道:“燕老二,你不对劲。”“何处不对劲?”“哪儿都不对劲。燕无恤默默饮酒,不答他话。陈巴问:“你从南面来,一路北行,欲往哪里去?”燕无恤一盅烈酒入口:“继续往北去。”“西陵?”“再往北。”“……河洛府?“还要往北。”陈巴抓耳搔腮:“河洛府再往北是哪儿?我没听过了。你去做什么?”燕无恤摸着酒杯,指腹轻轻摩挲边沿,陈酿女儿红醇厚酒味残余舌尖,令他说出的话含着一丝涩滞的醉意。“去……上天入地,翻江倒海,震慑宵小,荡尽不平。”陈巴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燕老二,你今晚可真是疯魔了,一会儿似闺中黄花女儿,一会儿又像戏班子上演杂剧的。”燕无恤脸一沉,手中筷子微动,一粒被油光裹挟,香气四溢的兔丁飞过夜空,又准又狠的投到陈巴的嘴里,令他笑声忽止,捂着嘴咀嚼个不停。这时,一匹鬃毛柔软,通体纯白,身挂金鞍的马停在了路旁,马上人吁了一声,转头看过来。马上人锦衣华服,缓带轻裘,眉目清润,问道:“壮士可与我同饮一杯否?”燕无恤朦胧一双醉眼,眯着眼睛瞧他,不发一言。陈巴咋咋呼呼:“你是哪条道上的,别来你爷爷的黑店瞎嚷嚷,打烊了,今天我和我兄弟吃酒高兴,谁来也不接。”锦衣公子抛出一个锦袋,袋中装满了钱,敲在桌上,啪一声溢满了金钱气息的声响。陈巴闻声而动,腾地一下站起:“客官要吃什么,我去做。”他又颇为狗腿的拍拍燕无恤的肩膀:“招呼好客官,陪酒。”燕无恤长长叹了一口气。锦衣公子长眉微扬:“不要金贵事物,切一斤牛rou,再打一斤好酒来。”“……”陈巴老老实实收走钱袋去后厨忙活。锦衣公子也不嫌桌椅污秽,端端方方的坐了下来,拿过一个粗瓷碗,慢悠悠的,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对燕无恤道:“适才路过,听闻壮士说话大有胸襟,敢问壮士可曾习武?”燕无恤闷着头吃兔丁,头也不抬:“我一介驼夫,乡野泥腿子,没有门路习武。”锦衣公子道:“在下云未晏,白玉京人,壮士若愿,可经我家习武。”白玉京云家云未晏燕无恤惊讶之色一闪即逝,面上微微有些笑意。此人闻名天下,乃是白玉京武家执牛耳者云家的大公子,据闻天资极高,才弱冠年纪,已在白玉京闯下威名。就连燕无恤这样的草莽,都对他有所耳闻。燕无恤真心的说:“久仰。”云未晏遂问:“壮士大名?”“燕无恤。”云未晏神情微变,片刻之后,也是凝了一丝笑意在唇角,抬起酒碗:“我才要说久仰。”燕无恤微微一笑,抬碗与他一碰。二人各怀心思,云未晏缄口不言,燕无恤也径自不问。闷头对坐喝酒。初时,燕无恤只当他和偃家父女一样,是受人之命,专程来寻他的。一直等待他出招。却不料两三盏酒以后,云未晏喝得昏花烂醉,昏话直冒。醉眼晕晕的问他:“燕大侠,你修习内功用的什么法门?”燕无恤道:“不记得了,那会儿我还小,出门玩一趟泥巴,就顺带捡了内功回来。”“……”一阵良久的沉默后。云未晏叹道:“自从十年前天子被青阳子惹怒,阉割江湖,尽杀各派高手,焚毁典籍,收入白玉京的已只余下庸碌之徒。”他语中不平之意,叫燕无恤感到略略惊讶。燕无恤真心的说:“云公子已是白玉京中的佼佼者。”云未晏一笑:“穷极我一生,能到个什么境界,我心中有数。“我只是不明白,武之一道,为何要和权势交缠在一起?江湖就是江湖,庙堂就是庙堂,江湖本该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为何要生出白玉京这么个怪物。”他抬起头,清醒时疏疏懒懒的眼睛,此时亮得赛过今夜的苍白月色。“燕大侠,你说呢?”一样清冷的月光下,燕无恤面上醉意尽褪,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静静盯着云未晏,一言不发。云未晏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低声叹息道:“燕大侠,你是最后一个沧海遗珠的大侠。在你之后,恐怕再没有江湖了。”燕无恤笑道:“世有大道,因循往复,阴阳互愆,此消彼长,世人熙熙攘攘,皆为过客,你我不过是大江大湖之中的一颗沙砾,随波逐流而已,为何要为这一片天生天养的水担忧呢?”云未晏叹息:“我不过可惜,匹夫一怒仗剑而起,再无这样的时日了。”燕无恤道:“云公子多虑了,江湖上人多得是,连陈巴都不担心没有人来住他这黑店,你又何必作杞人之忧。”陈巴这时刚刚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牛rou出来,只听见最后一句话,便应和道:“是啊,是啊,我这家店一直生意不错。这牛rou都是新鲜的,公子您尝尝?”又狠狠剜了燕无恤一眼:“公子别听他瞎说,我这里小本经营,绝不是黑店。”云未晏击著笑叹:“今日能与大侠攀谈,实我之幸,三言两语,令我茅舍顿开。大侠终非尘网中人,看得比我们明白些。”燕无恤:“此言差矣,知易行难,我才是尘网一缚三十年,才去一重,又增一重。”陈巴:“谁,你叫谁大侠?”云未晏道:“我要好心提醒大侠,你可要看好身边人。”燕无恤气定神闲,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个不劳挂心,我已经解决好了。此刻天下之大,任谁也再伤不着我的……身边人。”陈巴急了:“你俩切莫攀谈,到底叫谁大侠?”二人都未再理他,任他站在中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互相碰了一碰酒碗,一饮而尽。燕无恤起身道:“酒意已尽,我动身了,你就这么看着?”云未晏醉眼朦胧,又扳着酒坛子,给自己满上了一整碗:“还……再敬你?”燕无恤哈哈大笑,离了酒桌,从追风背上将陌刀取了下来。他摩挲追风的脖颈、脊背,对陈巴说:“追风寄放在你这处。好好待它。”陈巴扒着指头算:“一日草料费20文钱。”燕无恤扔出一物,是一直伴着他的鸟嘴铜壶:“上头镀了点银,你拿去炼了罢。”燕无恤出门之时,云未晏的三个师兄妹找到了他。其中两个少女,一个少年,均胯下骏马,身穿劲装,打扮精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