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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此今夜这一茬,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太难看,稍微示弱,当作是暗杀便罢。卫玠又看了眼程昶与云浠身上的大片血渍,想了想,顺手在地上捡起一个黑衣人的匕首,对程昶道:“你忍着点儿。”林间已依稀能见火光,程昶点头:“好,快!”卫玠挽袖,当即抬手往程昶的肩头刺去。云浠刚想明白,见得眼前一幕,一瞬间已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去夺那匕首。并手在卫玠手腕下两寸处一劈,卫玠没防备,竟被她卸了力道。匕首脱手,抛向高空,云浠顺势夺下,反手将利刃对准自己,朝着肩头狠狠一划。她是常习武的人,下手极有分寸,伤口不深也不浅。可痛是无法避免的,血当即涌了出来,云浠闷哼一声,匕首从她手中脱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她抬手捂住自己肩头,另一只手还牢牢地撑在地上。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程昶不由愣住。深红的血花就在他眼前绽开,顺着她霜青色的衣裙蔓延而下。灼灼而焚,烈烈如火。他怔忪道:“你……”然而不等他说完,卫玠便道:“你脑子是水囊子做的?你身上有血正常,你划伤自己,他身上这么多血怎么解释?”火光越来越近,林子里,有人唤:“小郡王,在这边!”就要来不及了。卫玠一咬牙,并手便自云浠的后颈一打。他这一下下手极重,云浠眼前一黯,再无力支撑,往前栽倒,程昶顺势将她接住,扶着她的双臂,让她慢慢倚在自己肩头。他心口淤堵,说不出是何滋味,半晌,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受这一刀?“三公子千金之躯……不能受伤,”云浠尚还没有昏晕过去,喃喃着道,“我摔打惯了,没事……”血顺着她的肩头流淌,一滴打落在他的手背,那股灼烫在触到他肌肤的一瞬间偃旗息鼓,化作融融的暖意,安静地顺着他手背的纹理,渗入血管,走过百骸,最后淌进心脉。程昶慢慢地垂下双眸。他觉得有些好笑。她说他千金之躯不能受伤,她可知他的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在无影灯下无数次开胸关胸,家常便饭一般躺在手术台上等待生命的终止,每一回都会觉得无望。独行艰难的这一生,从不盼望能开花结果。习惯了冰冷的器械在心上缝合cao作,胸上遍布狰狞的创口,他其实早已不怕疼了。剜心之痛他尚能从容待之,这一股渗入心扉的涓涓热流,却让他头一回觉得不适。“小郡王,三公子在这里!”一列火光穿过樟木林行来,程烨领着在京房的护卫到了湖水边,看到云浠,他愣了一下,想要上前去扶她,却犹疑着顿住,一挥手让护卫把守住此处,跟随后跟来的昭元帝与琮亲王禀道:“陛下,王爷殿下,找到三公子了,卫大人与云校尉也在。”昭元帝“嗯”了一声。卫玠拱手道:“禀陛下,方才三公子遇袭,臣与云校尉听到响动,找来此处。”他指了一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袭击三公子的正是这几个黑衣人,云校尉为了保护三公子,受了伤。”昭元帝目光落在程昶怀里的云浠身上,并不作声。半晌,他缓缓地道:“忠勇侯府云氏女数度救昶儿于危难,来人——”“在。”“带她下去寻太医医治。”几名内侍官越众而出,想要去扶云浠,可程昶不松手,拽了几下,都没能将她从程昶怀里拽开。“这……”其中一名内侍官为难,正欲禀报,回头一看,只见昭元帝目色凛然,当即用了蛮力,这才把已经昏晕过去的云浠拉开。程昶怔怔地看着内侍官将云浠带走,在原地顿了良久,才站起身,朝昭元帝与琮亲王行了个礼,说:“有劳皇叔父、父亲费心,明婴没事。”琮亲王没应声。昭元帝吩咐道:“卫玠、程烨,即刻去查,看看究竟是谁胆敢在延福宫对昶儿动手!”卫玠与程烨拱手称是。昭元帝说罢这话,目色微缓,又对程昶道:“你太皇祖母在席上久不见你,担心得紧,所幸你这厢出来没有受伤,今日到底是她的寿辰,不能败了兴致,这便随朕回去罢。”说着,垂眸见他的绒氅上满是血渍,抬手示意内侍官替他褪了绒氅,亲自解下自己的为他罩上。这便是天家,永远都在粉饰太平,无论私下如何兵戎相见,面上都该其乐融融。程昶一回到昆玉苑,太皇太后便由余凌扶着迎上来,拉过他的手忧心地问:“怎么去了那般久,没事吧?”程昶道:“太奶奶放心,不过是四处走了走,没事的。”“这就好,这就好。”太皇太后抚了抚心口,转而笑着道:“适才上了玉蓉汤,我记得你最爱吃,特地让凌姐儿拿小炉给你煨着,只等你回来。凌姐儿,还不快去为昶儿把汤碗呈过来?”余凌应了声“是”,跟程昶盈盈一拜,步去席边端了汤碗,唤道:“三公子请用。”程昶点了点头,接过碗,目光不经意间,在她身上掠过。余凌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衣裙。程昶想起云浠今日穿的是霜青色,同样是青色,可穿在云浠身上就格外好看,称着她额间的玉坠,鬓边的簪花,干净而明媚,今日在宴上,他就看了她好几眼,但她只顾着吃宴,都没发现。他想起那朵开在她肩头guntang的血花,不由移开眼,去看云浠的席次。席上空空荡荡的。她还没回来。想必也没有这么快回来。太皇太后看程昶这副失了神的模样,移目去看昭元帝。视线对上,昭元帝对太皇太后微一颔首,太皇太后于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拉着程昶的手笑着道:“昶儿,太奶奶有个心愿,不知你应是不应?”“你既已及冠,说起来很不小了,王府里连个正妃也没有,这不成体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