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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皇相认,之所以隐名埋名,是因为……因为儿臣担心自己才疏学浅,父皇会嫌弃儿臣,因此才拼命考科举,想做出一番政绩后才与父皇相认。”昭元帝看着田泽,目光中的凛然渐渐褪去:“此话当真?”“儿臣不敢欺瞒父皇。”田泽道,看了田泗一眼,又解释,“父皇有所不知,这些年阿四一直劝儿臣与父皇相认,就是回金陵这个主意也是他出的。他供儿臣苦读,还去京兆府做衙差,就是为了让儿臣早日考上科举,认祖归宗。”“原来竟是这样。”昭元帝长叹一声,“看来,竟是朕错怪他了。”“你目下叫做田泗?”昭元帝看向田泗,问道。“回、回陛下,是。”“你毕竟是个阉人,阉人就该留在宫中。”昭元帝道,“吴峁。”“奴婢在。”“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差事,把他安排过去。”这是要把田泗与田泽分开了。田泽虽然是皇子,但他受教于宛嫔,又在宫外长大,品行仁善,更没有身为皇族的骄矜,这些年同甘共苦过来,早已把田泗当成自己的亲兄长,怎么忍心看着他一人陷在深宫?倘哪一日昭元帝不高兴了,又要治他的罪怎么办?“父皇,眼下父皇认回儿臣,儿臣不能回宫里住吗?”田泽问。“你要回宫?”昭元帝略一顿,“也罢,仓促是仓促了些,但你身为皇子,暂未建府封王,是该搬回宫里住。”“宗人府。”“臣在。”“你去安排,务必在今日之内把含元殿收拾出来。”含元殿,当年太子程旸移住东宫前居所。左宗正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顷刻揖下:“臣遵旨。”田泽低垂着眼帘,说道,“父皇,儿臣久不住宫中,必定有诸多不惯,父皇能否将阿四指来儿臣身边,有他在,儿臣也能住得安心些。”“你既这么说了,就遂你的意吧。”昭元帝道,“至于忠勇侯府——”云浠拜下。昭元帝看田泽一眼,将目光移向云浠:“朕记得你近日被禁足在府,怎么今日进宫来了,宣威不管吗?”“回陛下的话,此事与哥哥无关,末将进宫是因为——”“明威将军会进宫,必然是听闻儿臣被打了板子,担心儿臣的安危,所以才带阿四进宫来探望儿臣。”不等云浠说完,田泽便帮她解释道。昭元帝微颔首:“也罢,既然旭儿帮你求情,朕便不追究擅闯禁令、欺上瞒下之过了,你自去枢密院写一封悔过书,禁令便算解了。”云浠默了默:“末将叩谢陛下,叩谢——”她移向田泽,“五殿下。”“哎,五殿下怎么还跪着?”这时,吴峁道,“快起来快起来,殿下这才刚挨了顿冤枉板子,仔细伤了身!”这话一出,院中内侍纷纷将田泽扶起,云浠与田泗随之起身,退去一旁。这么折腾一番,田泽脸色煞白,刚换好的衣衫又被汗浸湿了。药官把他掺去榻上,张院判为他诊过脉,向昭元帝禀道:“陛下,殿下外伤未愈,连发了几身汗,极虚极乏,不宜再劳心神。”昭元帝颔首,嘱田泽暂且留在太医院歇息,然后吩咐:“吴峁,你带着人在此处打点。”随即出了太医院,路过外头候着的众臣,脚步一顿,淡声道:“今日辍朝一日,暄儿,昶儿,你二人跟朕来。”陵王与程昶拱手称是,即刻随昭元帝往文德殿去了。陛下一走,五殿下又要静养,余下的臣子自然没有多留的必要,不过半刻便已散去。云浠本想帮田泗一起照顾田泽,奈何田泽的身份今非昔比,她留在这里不合礼数,见众臣走了,只好一并离去。不多时,吴峁便打点好一切,见田泽服下药汤后已歇下,便带着身边的小太监辞去。田泗一路将二人送到太医院门口,吴峁端着拂尘嘱他留步,笑说:“杂家记得你,当年杂家与你师父一起伺候过先帝爷,你师父收你做徒弟时,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后来先帝爷驾崩了,你就跟着你师父一起去明隐寺照顾太妃们了,对不对?”田泗垂着眸道:“吴、吴公公记性好。”“你眼下回了宫中,要有什么不方便,只管寻杂家就是。”吴峁道,“杂家在这宫里许多年了,虽说没什么本事,走起道来,终归不至于抓瞎。”“是,多、多谢吴公公。”“说什么谢呢。”吴峁又一笑,端着拂尘,带着身边的小太监离开了。时已近午,这日早上本来艳阳高照,不知何时来了一团云,将天地浸得灰茫茫的。小太监跟着吴峁走出一截,回头看一眼,见田泗已回太医院了,悄声问:“师父,这些年五殿下能安安稳稳地活着,这个阿四明明功不可没,怎么陛下一见他,非但不赏,就是要治他的罪呢?”吴峁听了这话,步子一顿,伸指狠狠杵了一下小太监的额头:“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陛下那是什么人呐?那可是九五之尊。”小太监不解其意,想了想,试探着问:“师父的意思是,在陛下心中,这个阿四,是功是过其实不重要?”吴峁满意地点点头,端着拂尘往前走:“你且记着,在一个皇帝心里,情义,功过,那就跟天上的浮云似的,风一吹就散了,唯一要紧的是,他的江山,他的身后这张龙椅。”“这张龙椅直至昨日,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陛下他能不抓住吗?”小太监讶然道:“师父的意思是,陛下这就意属五殿下为东宫太子了?”“意属不意属杂家不知道,终归是要让他先认祖归宗的。”吴峁道,“五殿下回金陵这么久了,也不愿与陛下相认,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陛下能不知道?就是知道,才要治阿四的罪哩。”“你看,这一治罪,五殿下不就顺理成章地认下皇子的身份了?不就顺利成章地与陛下父慈子孝了?”小太监经吴峁这么一点拨,恍然大悟:“陛下这是拿着阿四逼五殿下回宫呢。”昭元帝老了,没有那么多时日来重拾父子之情,他哪怕再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