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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把空调打开了。”陈铭生笑了笑,懒洋洋地说:“冷啊。”杨昭说:“不请我进去坐?”陈铭生侧开身体,杨昭走进去,擦身而过之间抬起手,把手里的塑料袋在他面前晃了晃。袋子里飘出饭菜的香味。杨昭说:“饿了没有?”说到这个,陈铭生开口了。“你这冰箱是摆设的么,里面什么都没有。”杨昭说:“有水。”陈铭生点头,撑着拐杖走在杨昭身后,杨昭拎着塑料袋进到厨房,没一会就把饭菜装到盘子里。“我帮你热一下。”杨昭说。“不用了,也不怎么凉。”杨昭只觉得眼前一黑,一条胳膊伸到自己面前,把她手里的盘子端走了。他个子高,杨昭仰着头看着盘子被拿走,毫无办法。餐座上,陈铭生大口大口地吃饭。杨昭坐在他对面,说:“什么时候回来的?”陈铭生塞了满嘴的饭,说:“早上。”杨昭说:“那就是打电话之前了。”陈铭生笑了笑,点头。杨昭说:“为了给我个惊喜么?”陈铭生不经意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说:“你惊喜了么?”杨昭抱着手臂,淡淡地说:“惊喜了。”陈铭生笑着说:“还真不容易看出来。”杨昭一愣,然后许久没有说话。陈铭生注意到,问她:“怎么了?”杨昭想了想,说:“陈铭生,我是不是很冷漠。”陈铭生一顿,没想到杨昭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摇头说:“不啊,为啥这么想。”杨昭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有什么感觉?”陈铭生拿着筷子,靠在椅背上,貌似真的再回忆,最后他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颇为郑重地说:“我第一感觉,你很有钱。”杨昭:“……”陈铭生端起碗,又扒了几口饭,说:“说真的,就这个。其实你在上楼之前我就看见了。”“嗯?”“在楼下的时候。”陈铭生说,“当时我站在墙角,旁边就是窗户,你停车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我当时就在想,我这次算倒霉了。”杨昭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陈铭生说:“你们这种人,损失钱是小时,受了委屈是大事,我当时觉得,你肯定要狠讹我一笔,要么就上法院折腾。”杨昭:“我讹你钱了么。”陈铭生看着她,没说话——或者说,没敢说话。杨昭面无表情。陈铭生终于开口了,“不算讹,小数。”杨昭没有说话,其实当初,她确实有为难他的意思。陈铭生倒是完全不在乎,说:“其实真的不算讹钱,我以前有一次,给人刮了这么长的一道小口子——”陈铭生抬起拿筷子的手,把筷子握住,然后食指和拇指张开,比划了一个大概五六厘米长的距离,说,“那人要我配十万。”杨昭说:“你赔了么?”陈铭生笑道:“怎么可能。”杨昭说:“然后呢,怎么了结的。”陈铭生夹菜的手一停,不知是回想起什么,目光似是凝神了一瞬,而后他看向杨昭,轻声笑着说:“没怎么,就那样了。”杨昭没有再问,她看着那只拿着筷子的手,淡淡地说:“别只顾吃rou,也吃点青菜。”陈铭生点头,“好。”吃完饭,洗漱好,已经三点了。他们躺在卧室的床上,杨昭穿着一身睡衣,靠在陈铭生的胸口。她很累了,也很困了,她不想睡,可眼皮忍不住地向下。她给自己分神,跟陈铭生说话。“你睡了么。”“没有。”陈铭生说。杨昭说:“已经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不困么?”陈铭生说:“我没关系。”陈铭生的胸膛宽厚又温暖,就像一个巨大的温泉漩涡,将杨昭整个包容在里面。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和那似乎一辈子也洗不掉的烟草味道,她有些沉迷了。她说:“我画了一幅画。”“是么。”陈铭生说,“画了什么。”杨昭说:“没什么。”外面的鞭炮声,总算少了一些,但是偶尔,还是会有声音,从城市的最深处传来。在这样的夜晚,说话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说话的过程。这些对话,可能都没有经过大脑,而是反射性的、缓慢地说出,或许等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们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也不记得对方说过什么。唯一能记住的,只有他们曾经交谈。在漫长的除夕夜里,拖着疲惫的身躯,他们彼此相拥。等天亮了,他们就会再次分开。第65章杨昭一直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算时间,远远超出了她原本的想象。当初他说,等你手头这几个活做完了,他就回来了。可杨昭早早就完成了工作,等到她另外接下的工作也完成的时候,陈铭生依旧杳无音讯。冬天过去了,春天也过去了。杨昭习惯了等待。或者说,有时候,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她还在等待。那幅画早就已经完成了,杨昭把它装裱好,锁在了柜子里。只有翻找书籍,查看资料的时候,她才会看到那幅画。从除夕夜后,陈铭生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起初,杨昭看见那幅画,心里会有种说不出的压抑。过了好一阵,她再看见,会觉得有一点点难过。最后,等到夏天来临,等到街道边的梨树开了花,她偶然间看见柜子里摆着的那幅画,心里已经很静了。或许,所有的感情都是这样。起于兴起,发于浓烈,最终,归于平淡。从五月份开始,杨昭就再也没有想过陈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