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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道:“还算干净。”“那当然,”阿练不无得意地道,“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霍笙从一开始对她的印象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女郎,也没指望她能做些什么,听了这话不由略感意外,问道:“你怎会这些?”阿练回想了一下:“从前我跟阿爹两个人住在雁门,有时候他写书写得忘了时间,洗衣做饭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来的。不过后来阿爹结识了卫长史,我们就搬到了中都,说起来也有几年了。”她这么一说霍笙就明白了,毕竟当初霍郯北上代国之后改了名字,从一介大儒沦为籍籍无名之士,重新开始经营名声也是需要时间的。即便是这样,也不肯跟他们母子回长安吗?霍笙眉头微皱。阿练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些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说完就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像是等他夸奖自己。“看不出来。”霍笙随口应了她一句,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在阿练听来当然是大大的夸赞,于是她笑眯眯地指了指那件袍子,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哥哥穿这件衣裳很好看。”“是吗?”他不知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来了,不过也有些习惯了阿练跳跃的思路。又看了下手中的袍子,觉得确实还行,等回了长安可以做个十件八件差不多的。阿练见他将衣裳都装进了包裹里,有些好奇地道:“我们要走了吗?”“嗯,明早就走,一会儿用了晚膳你也回去收拾一下。”霍笙道。“那赵王他们呢?”阿练问道,“赵王妃刚刚生产,不宜长途跋涉吧?”霍笙摇头:“他们不走,大约在此处停留一个月左右。赵王已遣了属官先行奔赴长安向太后解释。”阿练“哦”了一声,听到“长安”二字突然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抬头看向霍笙道:“哥哥跟赵王感情很好吗?”“挺好的,赵王虽然是长辈,不过跟我也差不了几岁,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近些年他去了封国,没怎么见过。”霍笙耐心地道。“那哥哥在长安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朋友啊?”阿练又问。“当然。”霍笙不假思索地答,见她语气不太对,又问,“怎么?”阿练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她一向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就是觉得……等回了长安,哥哥身边有很多人,可是我只有哥哥……”她说着就低下头去,像是也觉得自己太过矫情,轻轻咬了咬下唇,因着心绪的起伏,垂下的眼睫不由得微微颤动,如蝶翅一般。那样无意识地展露出独属于小女郎的柔弱姿态,谁人能不动容?霍笙垂目,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阿练那光洁的侧颜,因羞意而染了薄红,呈现出一种极惹人怜爱的颜色,再往下是线条优美的颈项,莹莹如玉。他心里一动,渐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漫了上来。未及细想,阿练仿佛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视线正与他对上,目光仍是清澈的,带着尊敬与信赖。霍笙心里那一阵奇异的感觉又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伸手轻轻敲一下她的头:“成天瞎想些什么。”阿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见霍笙仍旧皱着眉头,又撒娇道:“哥哥待我好,我都知晓的,往后不会瞎想了。”“你知道就好。”霍笙将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自去收拾东西了。第二日一早,赵王替他们准备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而后亲自送到驿舍外面。阿练与赵王他们道过别之后先上了马车,霍笙还在后面与赵王交谈。春景正盛,驿舍外的海棠也开得妖娆,花满枝垂地,纷飞如红雨。赵王随霍笙的目光朝前望去,见马车厢壁上那扇竹制的挡帘被拉开,阿练正乖巧地趴在窗口处,春日海棠一般的小脸枕在手臂上,见他们望过来,甜甜一笑,显然是在等霍笙。赵王不由一笑:“这小姑娘挺乖啊,你父亲将她教得不错。”霍笙将视线挪到一旁的海棠树上,看了一会儿,答道:“她是挺好的。”赵王点点头:“好了,小阿练还在等着,我就不留你了,今日你们兄妹二人先行,来日到了长安咱们再相聚。”霍笙亦点头,向他告辞离去。……出河东郡后一路西行,大约行了十数日,在进入南接秦岭北塞黄河的函谷关,又跨过汤汤渭河之后,坐落于渭河南岸、阿旁宫北侧的巍巍城池便赫然在目了。汉承秦制,位于沃野千里的关中之地的长安城便是在秦咸阳城的遗址上修建的。高祖刘邦定都于此,建长乐、未央二宫,至惠帝时始筑城,并建东西二市。如今的长安城,已是摆脱了“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的荒凉景象,城内道路宽阔,宅邸鳞次栉比,远望可见最北处的皇城,高处似与天接,壮丽而磅礴,真正的天家气象。阿练乘着马车一路到了城北的大长公主府门前,她随后就要去拜见霍笙的母亲并府中的几位主人了,因而现下很是紧张,马车内并不热,可她连手心里都出了汗。25.拜见大长公主为高祖独女,现如今主政的又是其亲生母亲,因而她可以说是除了吕后之外,整个大汉地位最为尊贵的女人。这从位于长安城北的大长公主府邸就可以看出来,其壮丽宏阔之处,几乎可与宫城媲美。马车晃晃悠悠地碾过青石路面,阿练听得快到了,一时好奇探头去望,只见车窗外的院墙连绵不绝,几乎占住了一整条街,不由得心内惊叹。最终在公主府的正门前停下,阿练跟着霍笙下了马车,因为事先没有派人传讯,府里的人也是等到两人进门了才知少主归家,慌忙去向大长公主禀报。一会儿就有下人来传话,道是大长公主体谅儿子远行归来,不免疲累,令他自去歇息,稍晚些再去拜见问安。自然,府中也是没有来得及替阿练预备住所的。霍笙自己带着她去了一间离他平素所居的院子很近的客房。“你在此处歇一会儿,稍后我会派人来叫你。”霍笙对她道。阿练忙应了,就在客房等他。屋子里站着几个仆婢,皆敛眉低首,一副恭顺谨然的模样。阿练不识得她们,也不好劳动人家,就自己动手倒了杯水喝。见一个十七八岁、梳着双环髻的侍女悄悄抬了眼,一脸惊艳地望着她,阿练不由一笑,主动与她攀谈。其实公主府的情形霍笙在路上就已大致跟她讲过,因而阿练与这侍女所谈的不过是些琐事,聊以打发时间而已。没过多久,霍笙果然遣人来唤她去正院拜见大长公主。阿练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