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4
能够指认的证据,也不出萧元景的意料。好歹也当了这么些年的东宫太子,就算再怎么无能,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也会再三小心。万一刺杀没能成,万一没撑住招认了,该如何料理?自然是从一开始就不要留下证据,若是留下了,杀人灭口就是。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十余日,想要销毁证据,总是不算难的。萧元景一早就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好,所以线索中断后,也没苛责经手的官员,只是让他们继续查。若是能寻着什么蛛丝马迹最好,若是不能,那也没什么妨碍。及至皇上问起时,萧元景如实道:“三司联查,虽说最后呈上来的线索指向东宫,但并没寻着关键的人证物证,所以不好妄下结论。”他有一说一,并没趁机添油加醋,也没要求皇上一定要严惩太子,还自己一个公道。毕竟太子也是皇上的骨rou,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来,仅凭手头这些,并不足够扳倒太子,若是咄咄相逼,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这些年来,萧元景早就将皇上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跳得越高逼得越狠的,反而会失了圣心。就譬如太子与秦王相争多年,满心将要压过对方,互相使绊子,殊不知谁也没能讨得了好去,只会让皇上觉着他二人凉薄罢了。萧元景如今得皇上看重,那是因着他这些年来未曾争抢过什么,若如今他露出凶相,非要置太子于死地才肯罢休,那届时就是另一番情形了。听了萧元景这话后,皇上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继续查,若是真有了证据,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像是怕他心寒似的,皇上又道,“阿景,你只管专心办事,朕不会亏待你。”萧元景并不多言,应了声后便告退了。及至回到府中后,不多时,门房那边便传了消息来,说是徐知行上门拜访。“他来得倒是快,”萧元景喝了口茶,吩咐道,“请他过来吧。”这些天来,想要同他攀关系的人不少,可萧元景并不是会轻信于人的性情,更不会交浅言深。在这件事上,萧元景信得过,又的确用上的人,也就是徐知行了。又或许也不能算是“信得过”徐知行这个人,只是彼此在一条船上,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确定他不会背叛就是。萧元景近来肩上担了不少事,上门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巧又的确是有事务在,徐知行再过来,也就不算是惹眼。这次过来,徐知行先是回禀了正经差事,而后问道:“我听说,三司至今没能寻着证据?”萧元景颔首道:“至少不足以让皇上发落太子。”徐知行脸上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即又道:“倒也无妨。纵然皇上此番未曾重惩太子,可经此一事,太子怕是难得圣心了。”毕竟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是一回事,心中如何想,就是另一回事了。太子此番孤注一掷,若是成了,今后高枕无忧,可偏偏没成,那就必然不可能全身而退的。皇上本就对他失望,如今想必是失望透顶了。“近些天来,皇上将许多事情交给您来办,想来意在考查。以您的手段,料理这些总是不在话下的。”徐知行冷静地分析道,“等到您在朝中有了威望,朝臣信服,秦王自然也就不足为惧。”这些话其实也不用徐知行来说,萧元景自己心中跟明镜似的,毕竟没人比他更了解皇上的心思了。事到如今,他只要将差事办好,徐徐图之就足够了。可萧元景却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太子。他平素里并不会主动害人,但却绝不是以德报怨的性情。一想到南云满身的血,以及她高热昏迷的两日,萧元景就没办法咽下这口气来。俗话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萧元景却并没这个耐性。他现在只想尽快扫平了障碍,以免夜长梦多,再横生什么枝节。若是像先前那样的意外再来一次……萧元景只一想,就觉着心都揪了起来。徐知行看出萧元景的心思来,心中倍感无奈,但为了大局还是劝道:“太子已然失势,秦王如今必定也觉察出不对来,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局面,徐徐图之。若是再与太子缠斗下去,只怕会让秦王坐收渔利。”徐知行知道萧元景对南云一往情深,此番南云险些将性命折了进去,萧元景必定是将太子这个幕后主使恨入骨髓。但如今这局势,的确不大适合。“话说得直白些,”徐知行也不避讳了,直截了当地同萧元景道,“等到将来尘埃落定,您大权在握,想要做什么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吗?何必非要急在这一时呢?”萧元景不为所动,这些事情是他打从一开始就筹划好了的,按部就班地走着,自然不会因着徐知行几句话就更改。“你兴许有所误解,”萧元景开口道,“我如此行事,并非单单是为了私情。”徐知行将信将疑道:“愿闻其详。”“刺杀之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难以将他置之死地,我也没准备揪着不放。”萧元景轻轻地捻着指尖,“只是刚巧,我手中有史家的把柄。太子如今原就自顾不暇,史家一旦出事,必定会直接动摇他的地位。”史家,也就是太子的外祖家,乃是绵延百年的显贵世家,在朝中地位不凡。门下学生遍及朝野,皇后的兄长更是常年驻守边关的大将军。也正是因着有史家保驾护航,所以太子这些年才能过得这般顺遂。当年贤妃百般哀求,软硬兼施,皇上都愣是将事情给压了下来,没有严惩太子。一方面是为了皇家颜面,另一方面则是因着那时朝局不稳,不能擅动史家。徐知行闻言,随即问道:“什么把柄?”他很清楚,若真能扳倒史家,那么就不只是动摇太子的地位了。兴许不出多久,就能直接尘埃落定。“卖官鬻爵。”这罪名可厉害得很了,徐知行迟疑道:“敢问您从何得知?”“你当初既然查过南云的身份,就该知道,她父亲是自戕于牢狱之中。”萧元景低声解释道,“这案子乍看起来没什么错,可若是细查下去,就会发现有说不通的地方……”徐知行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可他当初心思全放在南云的身世上,对于姜父,也只是大略了解,并没有去细究。如今听萧元景讲起,方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重要的消息。震惊之下,他甚至都没顾得上留意萧元景对姜父的称呼。旁人兴许不知道,可萧元景却很清楚,南云的父亲应当是伯恩侯才对,姜父最多也就算是她的养父罢了。他如今这么说,便算是彻底否认掉了南云与伯恩侯之间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