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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什么。初次见面,这个给宋小姐赏玩,休要嫌轻慢。”同安堂的东家殷娘子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听到黄二小姐这句话,不由目瞪口呆。不是说黄二小姐一副寻衅生事的架势吗,怎么成了这样?刚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黄二小姐匆匆交代了几句场面话,狼狈退场。殷娘子好不容易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又是佩服又是担心:“姑娘的胆子可真大,连宋大人的meimei都敢冒充。”初妍一愣:不对啊,她记得当初黄二小姐来挑衅,她害怕不知该如何应对,殷娘子赶来,就是用自己是宋炽的meimei这一点吓走了黄二小姐。怎么现在她说自己是冒充的?却听殷娘子又问道:“妾身是同安堂的东家殷氏,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是何处人氏?”殷娘子莫非还不知道自己是宋炽的meimei?初妍皱起眉来:这是什么情况?殷娘子见她不作声,露出怜惜之色:“姑娘是想不起来吗?想不起来就不用勉强自己了。曼陀罗的药性霸道,你身上余毒未清,难免受到影响。”初妍眨了眨眼,开始糊涂:她在说什么?信息量好大的样子。殷娘子神情越发怜惜,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露出里面一排金灿灿的针来。初妍头皮一炸,顿时变了脸色:殷娘子这个时候拿金针出来,不是给她扎的,又是给谁?她不待殷娘子开口,立刻拒绝道:“我不要扎针!”殷娘子家传的针灸之术乃是一绝,当初她病好得那么快,殷娘子每日的针灸功不可没。可金针扎到身上的滋味实在酸爽,初妍一想起那会儿受过的罪就浑身打颤,如今更是“闻针色变”。殷娘子柔声劝道:“姑娘中了曼陀罗的毒,不用针余毒清理不干净。别怕,不疼的。”是不怎么疼,却酸得要命,那滋味,比疼可难捱得多。为什么梦中还要受这种罪?初妍一脸拒绝。殷娘子对付不听话的病人自有办法,对着外面吩咐道:“香椽,过来按住她。”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了。”有人掀帘而入。阳光随着洞开的门照入屋内,将来人的身影隐没在一片灿烂中。记忆中的情景与眼前重叠,初妍心中大跳,抬眼看了过去。进来的女孩儿十三四岁模样,穿着半旧的花布小袄,圆脸大眼,笑容甜美,扎着红头绳的羊角辫垂在肩头,随着她走动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活泼俏皮。香椽?十三岁时的香椽!初妍惊喜,又觉得本该如此。香椽自小卖给同安堂,在同安堂长大。宋炽当年找回她后,公务在身,无暇管她,将她丢在了同安堂,殷娘子就安排了香椽照顾她。当初殷娘子为她施针,也是让香椽打下手,和眼前的情景几乎一样。等到宋炽案子办完,动身回京时,她因为没了从前的记忆,又对宋家全然陌生,心中忐忑。宋炽看在眼里,知她和香椽投缘,又知道香椽自幼在同安堂长大,略通医理,索性将香椽买下来服侍她。这之后,一路风雨,从宋家一直到后宫,香椽一直陪伴着她,不离不弃,甚至她临死前,香椽也依旧护在她身前。初妍眼眶微热:也不知她死后,香椽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她早知自己下场,身边其他人都做了安排,可香椽和旁人不同,她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最倚重的左臂右膀,同舟而行,休戚相关,自己出了事,她必不能全身而退。虽然自己此前特意给阿兄留了一封信,希望阿兄能看在两人最后一点情份上,庇护香椽,却没把握阿兄会愿意帮她。香椽一进来就看到了初妍,目光直愣愣地看了过来。初妍先不想管她,却实在无法忽略她的目光:见惯了香椽作为和宁宫掌事女官,平时代自己出面处理宫中各项事务,精明强干的模样,这样傻呆呆的样子,她委实不怎么适应,不由又是新奇又是好笑,笑问道:“你怎么了?”她隐约记得,当初她刚醒时香椽也是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她,她觉得羞怯,愣是没敢和对方搭话。香椽被她亲近的态度鼓舞,目光闪闪地看着她,大着胆子道:“姑娘,你好漂亮。”香椽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优雅漂亮的人儿。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年纪还小,穿着还不合身,偏偏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说不出的矜贵之气。更休提那姿容,冰雪为肌花为骨,比那画中走下来的美人还要动人百倍。那对妩媚多情的桃花眼抬起,笑意盈盈地看过来时,香椽的心都酥了。这一定是仙女吧?一定是仙女!初妍一愣,一下子笑了出来。差点忘了,香椽这丫头,生平最好美人,当初她肯跟自己走,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容色。只不过后来深宫险恶,她和自己都学会了掩饰,不敢再轻易让人看出自己的喜好。香椽也跟着她笑。殷娘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傻笑什么,还不快服侍姑娘宽衣?”香椽“唉”了一声,回过神来,目光闪闪地看向初妍:“姑娘,我服侍您宽衣。”跪坐在床榻旁,伸手为初妍解衣。初妍从故人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坚决拒绝:“我不要施针。”香椽柔声哄她道:“姑娘莫怕,您乖乖治病,奴婢给您做花糕吃好不好?”花糕是香椽唯一会做的点心。从前每当她不高兴,香椽总是会哄她,帮她做花糕。初妍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香椽见她不抗拒了,动作利落地帮她宽了衣,露出一身欺霜赛雪的娇嫩肌肤。香椽移了一盏灯火进来,初妍浑身僵硬地趴在床上,听着旁边的细微动静,闭上了眼。香椽见她长睫不住颤动,知道她害怕,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姑娘,您放松些。要不,奴婢跟您聊聊天吧?”聊天,聊什么?香椽道:“我就跟姑娘说说保定城最近发生的大事吧?”初妍“嗯”了声。保定府最近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军粮舞弊案。永寿六年入冬以来,鞑靼人几次偷袭,前线吃紧。大同府一带紧急备战,朝廷下令,就近调集粮草,以供军备。本来一切顺利,偏偏保定府解去的粮草出了大事,打开一看,全是霉米烂草,不堪使用。永寿帝震怒,新年一过,便指派新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宋炽前来调查。这件事初妍印象深刻,案子查到后来,保定府官场几乎被一锅端,甚至牵连到了北直隶布政使司和户部,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案。宋炽也因这件案子声名大噪,简在帝心,也为后来遭遇重挫埋下祸根。香椽语气崇拜地道:“宋大人当真了不得,通判钱大人畏罪潜逃,宋大人连夜亲自带人抓捕。钱大人不肯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