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夫人快来收养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那个管事,带着卫楚晏进去了。

转过了长长的廊阶,到了二重垂花门,沈绿绮正在那边候着。

青粉的高墙有些年头了,微微地泛着黄,深秋时节,墙头的藤蔓垂落下来,枝叶萧索,在门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沈绿绮站在那里,身姿袅袅,腰如约素不堪一握,青墙斜疏影,朱门立美人,那景致宛如画卷。

管事抢前了一步,赶在樱桃的前面给沈绿绮请了个安:“二姑娘好,小的把客人给您带过来了。”

卫氏夫人的女儿,平阳侯府唯一嫡出的姑娘沈绿绮,容姿艳绝,堪称国色,可惜她素来深居简出,哪怕是平阳侯府的人,等闲也难见她一面。

管事今日趁着引路的机会过来,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沈绿绮,但觉艳光扑面,令人不可逼视,他身子已经酥了一半。

沈绿绮对那管事视若无物,径直绕过了他,走下石阶,对着那小小的少年微微一笑:“你就是卫家的表弟吗?都这么大了,我原来还从未见过你呢。”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如同林间鹂鸟之鸣。

卫楚晏、不、其实是顾明熹,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心脏砰砰的跳得厉害,好像马上要从嗓子眼里扑出来了。他记起了自己眼下模样狼狈,又后悔装可怜装得太过了,局促地低下了头,不太敢看沈绿绮。

手心里湿漉漉的都是汗。

“是,小可卫楚晏,见过沈家表姐。”

沈绿绮见他做出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然而,他的面容稚气未脱,一身形容看过去落魄而伶仃。

她想起了卫家如今的情形,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怜爱,柔声道:“来,快跟我进来,母亲等着见你呢。”

顾明熹跟着沈绿绮进去了。

管事回过了神来,眼珠子骨碌一转,立马去平阳候的贵妾淳于氏那里通风报信了。

沈绿绮在前面走着,顾明熹这才敢看她的背影。

她的姿态如同杨柳扶风,带着少女的青春娇嫩的气息。

不可触摸之伤、不可挽留之梦,再相见,恍如隔世。

这个时候,她的眼中没有忧愁的月色和冰冷的白雪,她方才的微笑,如同四月春色,人间静好。

幸而重逢少年时,他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呵护她,真好。顾明熹这么想着,觉得脸上发烧,身体里的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慌乱的心跳却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汝之所在,即吾心之所向。

到了内屋,因着顾明熹年纪尚小,又是卫家的至亲,沈绿绮也未避嫌,直接引他进去了。

卫氏的陪房方嬷嬷正守在门口,赶紧为沈绿绮挑起了门帘子,忙不迭地问道:“姑娘,真的是卫家的小公子吗?菩萨保佑,卫家还有人幸免于难,夫人欢喜得都落泪了。”

沈绿绮脚步微顿,回眸看了顾明熹一眼。

庐州远在千里之遥,卫氏母女均未见过卫楚晏,只有卫家的嫡长子卫楚昭,因与沈绿绮有婚姻之约,倒是来过两次平阳侯府。而面前的这个孩子,生得和卫楚昭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沈绿绮稍微踌躇了一下。

里面已经传来了卫氏虚弱的声音:“阿绮,你表弟来了吗,快带他进来。”

沈绿绮只好带着顾明熹进去。

屋子里间闷闷的,卫氏病重,受不得风,窗子都闭得紧紧的,博山炉里点着沉水檀香,混合着药的味道,是一种颓废而沉重的气息。

前两日刚刚接到消息,庐州城破,卫家满门无一逃脱。卫氏原本常年体弱多病,惊闻此噩耗,当场吐血晕倒,至今卧床不起。

不意今日却听说年幼的侄儿来了,卫氏欢喜得无可复加,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力气,叫人扶着她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

她的眼睛原本黯淡无光,见了顾明熹进来,才平添了一点点生气:“你是楚晏吗?好孩子,快过来让姑母看看你。”

能生出沈绿绮那样出色的女儿,卫氏年轻时自然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但如今她削瘦憔悴,槁枯如柴,已经寻不出半点往昔的风采。

顾明熹对着沈绿绮的母亲还是敬重的,他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是,儿给姑母请安了。”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印章,双手奉上:“仓促之间,无以为证,儿将父亲贴身的私印带来了,请姑母过目。”

方嬷嬷过来,接过那印章,转递给了卫氏。

卫氏与庐州的长兄平日素有书信往来,自然认得那方印章,不会有假,深信不疑眼前这孩子就是娘家的侄儿。

她的眼泪滚落了下来,急急地问道:“好孩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家中其他人呢,现下究竟如何,你快告诉姑母。”

顾明熹俯首不敢吭声,实则是他心虚。

卫氏死死地抓着那方印章,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沈绿绮慌忙过去跪在床边,抚她的胸口。

“母亲,您保重自己,身子要紧,莫要着急。”

卫氏一边咳着,一边嘶声道:“到底怎么样了,好孩子,你快说话呀!”

顾明熹无奈,做出悲痛之态,但他实在挤不出眼泪,只得以袖掩面,低声道:“家中大小皆亡,只余我一人而已。”

卫氏亲耳听见这话,心中的希望又化成了泡影,她受不住这骤然的大喜大悲,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母亲!”沈绿绮失声痛叫。

屋子里服侍的仆妇和丫鬟们一阵手忙脚乱,都围了过来。

为卫氏看病的大夫这几日不敢离开寸步,这时赶紧进来,看了半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摇头叹气。

沈绿绮见这情形,如坠冰窟,浑身发抖,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沾湿了粉腮。

顾明熹心疼不已,过去轻轻地扯了扯沈绿绮的衣袖。

他本意想安慰两句,但无论是陇西王府的公子、还是后来的大司马,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笨拙地道:“你、你别哭,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来这里,反而惹得姑母发病。”

卫氏本来人都有点迷糊了,隐约听见了这话,却忽然清醒了过来:“楚晏,孩子,你来。”

顾明熹应了一声,过去半跪在卫氏的床前。

卫氏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顾明熹的头:“姑母这病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不与你相干,你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姑母见了你,心中只有欢喜不尽。天可怜见,我卫家还能有血脉留存,我这下即便是走了,也能安心了。”

沈绿绮用帕子捂住了嘴,不敢哭出声来。方嬷嬷红着眼眶,不停地用手去拭擦。

卫氏看着顾明熹,想起了旧日兄长对自己的关爱呵护之情,更是忍不住落泪:“你父亲临去时是什么情形,他可有什么话语留下?”

顾明熹想起了当日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