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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她好不容易和程译州熟悉了起来,偶然一次他这样和她抱怨过,带着隐秘的委屈调调,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的也是“我最近睡得不太好”。那个时候她多心疼啊,当天放学回家,查了很多办法,避开各种对人体机能造成损伤的,然后跑去商场买了薰衣草精油,第二天顶这两个黑眼圈送到他面前,顺带着附上一张被她写满了的失眠资料。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伸手碰了碰她眼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林茶把目光从程译州眼下浅浅的青黑中移开,摒去杂乱的记忆,绷着脸开口:“最近忙的话,当然睡不好了。”两秒之后,程译州移开眼,又缓缓闭上眼,嘴角紧绷。“这个别忘了,放我包里了。”林海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往后递过去。程译州闭着眼没有动作,林茶想了想,伸手接过。冰凉的触感,熟悉的紫色标签。和她之前买给他的薰衣草精油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瓶没用多少。“这个很好用。”林海原笑了笑,眼见着车子就要驶出路口,忙又问了句,“你去哪儿?”“茗山公馆。”林茶捏着瓶子,音色晦涩。能不好用吗?那时候她跑了那么久的店,顶着好几天都没能洗掉的浓烈薰衣草味,才找到这瓶口碑最好的……只是可惜,一腔真心喂了狗。虽然这只狗还和之前一样帅得惊心动魄,但她好马不吃回头草,今天就算了,以后还是得避着些。接下去一路,程译州都没睁眼,林茶也觉得轻松了些,不去理会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情绪,拿着手机打单机小游戏。一个多小时之后,暴雨停了,茗山公馆也到了,车子缓缓停下。林海原回头看林茶:“到了。”“谢谢。”林茶微微笑,制止了要下车替她拿行李的林海原,“我自己拿就好了。”林海原正捏着手机和人谈合作,想了想作罢,一个行李箱,不至于拿不动。林茶背上包,最后瞥了眼程译州,他眼睫颤了颤,先前明显在装睡。她收回视线下了车,遇到他的茫然和愤怒却在此刻一涌而上,没忍住踢了一脚轮胎,暗骂一声:“狗男人。”后背箱被打开动静传到了前方,程译州睁开眼,伸手搭向车门。“你也下去?”林海原有几分谨慎,“虽然是同学,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你也住这儿吧……”程译州摇摇头,开门,下车,关门。林海原最后一句“况且还是这么久没见的,压根不知道底细的同学……”被隔绝在车内。林茶关上后备箱,觉得心中愤懑随着一句骂消散了不少。只是没想到一扭头会看到狗男人站定在车外看着她,眸光澄净清浅。“你下车干什么?”林茶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见她骂的那三个字,但她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毕竟刚刚还搭了他的车回来。“我也住这儿。”程译州开了后备箱,拿出自己的箱子,缓步走到她身边。冤家路窄。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考验。林茶抬头看了看天,呼出一口郁气。要表现得大度,要云淡风轻,要视过往为云烟,一路走到电梯前,她不断提醒自己。“还是二十楼?”程译州开口问道。“嗯。”林茶点头,很有点云淡风轻的意味,她很满意。然后就见他抬手按下二十楼,随后没有任何动作。“我很久没回这里了,家里很乱,应该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邀请客人。”她委婉开口提醒,虽然唐菲之前都会找人定期打扫,但她不想让程译州进去。现在又不是什么好同学好朋友的关系了,加上她还单方面对他报有仇怨,凭什么请他去她家做客?“我也住二十楼。”程译州淡声道。电梯缓缓向上,林茶淡然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所以,她刚刚是又自作多情了?不过——“你为什么住在这儿?”她皱眉,之前在车上打游戏打到一半,没忍住去查了查他的资料。身价高昂,今非昔比。茗山公馆虽然地段好房价高,但这是层房,进进出出的,隐蔽性一点都不好,他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还是不在意被人发现住址?“比较熟悉这里。”程译州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二十楼到了。林茶率先走出去,没管他又会给出什么答案。她心跳得有些厉害,他是知道她住这儿的,现在住在她对门,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意思,她不清楚,但要再对着那张脸,难保会想歪,不如赶紧回家,图个清静。她想图个清静,但没料到唐菲给她找麻烦。家门口近一人高的粗壮摇钱树立在圆滚滚的陶缸里,缸里的黄泥高度到她大腿。钥匙在这底下?“帮个忙行吗?”最后还是得回头求助程译州。程译州停下脚步,听完之后,抬手去搬盆栽。林茶拿出钥匙,礼貌假笑:“谢谢。”程译州也笑,唇角微微上扬,礼貌又矜持,但又好像带了点别的什么。林茶很快收回视线,开门关门,一气呵成。长长吁出一口气,大脑冷静不少,程译州那个笑也消散了。只不过口袋里有个东西硌得她腰疼。她拿出来一看,是那瓶薰衣草精油,忘了给他了。此时此刻,程译州那个笑容又在脑海中浮现,和七年前如出一辙。☆、第三章七年前,也是炎热夏季,暴雨倾盆。林茶难得迟到,趁着早读课没老师,猫着身子悄悄溜进班里,谁知道刚坐上没两秒,肩膀就被拍了拍,回头一看,语文老师拿着书站在她身侧,眼睛下斜,阴恻恻地冲她笑。她一下就懵了,之前经过窗户的时候没瞧见班里有老师,没想到还是被抓了。“书包放下,拿上书出来。”语文老师抬脚走出教室,站在门外等着她。“可怜。”同桌向天辰笑着摇头,一脸的狭促,“我早有预感,你会从后门溜进来会翻车。”林茶:“……”她拿了书,起身往外走,走之前不忘瞪向天辰一眼,她只是迟到了一次,向天辰课没少逃课,偏偏他一次都没被抓过。语文老师在门口看着林茶,磨磨蹭蹭的,不像话。“迟到了就站门口早读吧。”她看着林茶,拍了拍手上的书,吐出一口郁气,“这学期都快结束了,很快就高三了,你不要以为你是艺术生,文化课就可以随便对付了,你看看你同桌,早上哪回迟到过?”林茶心累,向天辰只逃艺术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