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劲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公主下嫁,要是成真了还保不住要传位给自己的女儿——这哪儿行啊,虽然齐皇还值壮年变数还大,他那些儿子们却一个个闻风丧胆,难得地联合一次,手下大臣集体上书说既然齐郑两国邦交良好受益良多,不如求娶一位郑国的公主。

“齐皇一听,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表达了至高无上的荣宠——于是就脑袋一热派使臣去郑国了。”

老头儿说到这儿时语气有淡淡的嘲讽,这两国邦交大事被他这么一说跟闹着玩儿似的。

我不禁想起段烨。

他那双轻易没有波动的眸中,偶尔闪过的,也是如出一辙的浑不在意——那是和我想象中的段烨、最相像的地方——我当初见到段烨的时候,几乎是震惊的。

可太多事情,是等我平静下来之后才明白过来。

第四章

老者继续讲着:“郑国皇帝自然是大吃一惊啊,这样的求亲方式历朝历代从来就没听说过,朝堂上近臣们一句‘放肆’就要骂出来,话都到舌尖了,发现对方是段烨觉得不太合适又给吞回去了。”他轻嗤一声,我敏感地注意到眼前这个老人的态度比起他刚刚说书时发生了改变,那些温和平静中竟闪显出了丝丝尖锐,近乎是有些许锋芒的。

如今的我毕竟与当年不同,状态对的时候还是能听得懂别人说话的音儿——这人明显不是个简单角色,就冲这份敢调侃郑国君臣的胆色,我肯信他这些话。

“但你也知道,皇帝他子嗣少,适龄的还没定亲的公主就一个,疼得跟那什么似的,哪里肯让她嫁到齐国?至于让段烨来当驸马——切,光想想他们都不敢。”

无比赞同,就这种只知道背后害人的无耻之徒,哪里敢肖想段烨?不过说实话,老皇帝有几个儿女我还真不知道,我连我家兄弟姐妹有几个都数不清楚。

“后来也不知道哪个傻子给皇帝提了个建议,说要在王公大臣诸女中择一名最为出色的,皇帝竟然也就同意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吗?段烨是谁?那是齐国镇远公,关陵军的统帅,随便一个女子也能配得上?他们还真看得起自己。”

这次我跟着他一起扯了个讽刺的微笑,是真的被气笑了。

说起来,这时间差不多也就是传闻四起的时候,府里jiejiemeimei们经常半遮不掩地讨论几句,我看着没趣,问三哥情况,三哥没两句话就给我带偏了——他觉得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是他自己,所以是决计不肯说段烨好话的,然后我对段烨的印象就是“还不如三哥”——再然后父亲问起时被我直接推了。

老头悠悠添了杯茶,接着说了下去:“段烨后来来了,在莺莺燕燕们面前露了个面——估计她们也没敢看清,就‘军务繁忙’回了国——估计当郑国提出这个奇葩建议时,齐皇表面上没说什么还让段烨露了一面,可两国之间却不再亲密无间了。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我也跟着喝了一杯茶。其实没想到,找了个轻松的话题问,可这个答案却并不轻松。

造化弄人,那是段烨最后一次以和平使者的身份来到郑国,我没有见到;两国不再‘亲密无间’的撕破脸的那一回,我在人生最落魄之时,恰好撞到。

竟然已三年。

“江盛秋,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撞到我面前的——”我略微使劲地挣扎了一下,但制住我的两个侍卫手劲大的很,竟然丝毫不动。为了不自讨苦吃,我放弃了挣扎,改看向这个服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其实以我平时的性子,是不太记人的,尤其是不相干的人——可那一日,我在杂七杂八的记忆之中,奇迹般的搜索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昌迟知州之女,韩瑜。

在我印象中,好像还不是个嫡女。

知州这个官自然是不小,最起码够得上我这个侯府之女认识了——但也就是个脸熟而已。

在天高皇帝远的昌迟,我长平侯府的决定,和圣旨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从来都是被巴结的对象,从未被如此对待!

我第一次见到韩瑜理直气壮地站在我的面前,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彻彻底底的实话:“江盛秋,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是侯府小姐,别人就都要巴结着你?”

我知道不应该,可是还是笑了——那是自侯府被围、大哥被杀、爹爹端坐凉亭欣然等死后,继张伯指挥着最精英的护卫拼死将我从密道送出、但遭遇追兵一个个为护我而死后,我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一天以来,我的胸口像是燃着一把烈火,烧得我整个人都不甚清醒——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重兵围府、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和大哥不逃,不知道出门游历的三哥身在何处,不知道京中的外租家是不是有什么变故——我孤身一人,就算是在经常跑出来玩儿的城中,也是寸步难行。

躲来躲去,一直挨到半夜,还是被这位晚归的小姐抓了个正着。

——其实躲也没什么用,已经封城。

我忽然领会了爹爹送出我的用意来——侯府里直系旁系那么多人,少了个小姑娘,还是比较容易混过去的,因为我逃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可他却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些闺阁小姐的心,狠得更可怕。

所以我也就不逃了。

我就盯着韩瑜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我想知道,她愿意巴结着我、我不愿意理她,是怎么就变成非要别人巴结我了?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做法,最终却要扣到我的脑袋上。

韩瑜面上嘲讽的表情忽然挂不住了,她的眉间飞速划过一丝恼羞成怒,一直单边翘起的唇角抿平,终于明明白白地露出凶色:“不愧是江盛秋大小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什么都不怕。可以也不想想,往日支持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的人都成了阶下囚,你——还有什么资本趾高气昂?”

我被她说的心上泛凉气,一阵一阵的,可是仍然倔强的不去细想她话中的意思——就算他们都不在又怎样?我是江盛秋啊,江盛秋怕什么吗?我什么都不怕!

然后就这样麻痹着自己,我调动全身的仅剩的力气,攥紧了拳,集中注意力在这个人身上——可靠什么呢?我已经筋疲力尽、几乎要晕过去,又的确没什么倚仗——我看着她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姿态,后知后觉地在绝望中醒悟——其实我应该靠恨。

我一直在逃,剩下的可用来思考的时间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们做错了什么——但退无可退的时候,还有什么为什么可问?

就算真的有人做错事情,就要满门抄斩满门被牵连?这是什么道理?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大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竟然就被一箭穿心?爹爹才是最清楚这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