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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难受极了。但我已顾不上了,我猛地扭头望去,只见尤坚的后背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平滑的伤口,后背到胸前的那一部分完全消失,透过空洞洞的伤口,我甚至能看见他身后墙壁上粗糙的裂纹。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一定白得吓人。突然,我的脸上不可自抑地带出喜色,冲着墙壁后的天边大喊:“救命!”皮革男一个激灵,随着我的目光看去。远远的天边,有一道身影正疾驰而来。他的脸色一变,不管会不会丢了面子,上前制止已经杀红了眼的手下们,张嘴就诌,“巡逻队来了!快走!”怂包的手下果然也是怂包,他的小弟一听巡逻队来了,有的连掉在地上的斧头都来不及捡,拔腿就跑,把大哥都丢在身后。走之前,皮革男深深地望了我们一眼,好像要把我们的模样刻下来。我冲他怨恨一笑,放心,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此仇不报非君子。确认瘟神们已经跑远,我赶紧上前去扶尤坚:“你怎么样?”尤坚神情恍惚,受了大惊吓,却还硬撑着说:“我感觉还行。一点都不疼。”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缺口,“就是……有点奇妙。”我才发现自己关心则乱,当了那么多年鬼,自然知晓鬼是没那么容易消亡的。理论上来讲,只要魂力不散,魂灯不灭,鬼魂就能长长久久地存在。比这严重的多的伤口我都见过,甚至有的鬼伤到只剩下一个头,还能活蹦乱跳的。只不过尤坚是为我受的伤,我自认不是个白眼狼,自然心中生愧。皱起眉,我不由检讨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为了抄近路,跑到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旮旯来,也不会被他们截住。”主要还是因为往日这类小角色见了我都远远避开,生怕我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灭了,现在骤然换了身份,一时不适应,在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小蚂蚱身上栽了个大跟头。“还好他们自己跑了……对了,巡逻队是什么?”尤坚问。我来不及回答他的疑问,急急跳起来,冲着从我们头顶飞过的身影声嘶力竭:“救命——!救命——!”那身影顿了下,头也不回准备离开。我气急,嗓子都喊破了,“四不像!你个王——八——蛋——!”王八蛋在空中一个急刹车,调转方向疾驰而来。“你认识?”尤坚说。“嗯。”我点点头。来鬼缓缓下降,晚风吹起他黑色的斗篷,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你是谁?”他哑着嗓子问,脸埋在斗篷的阴影里,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给我。这个鬼,还是一样的装逼。我哑然,刚才好不容易碰见认识的鬼,一时激动,忘了自己现在披的是尤坚的壳,就算再熟,王八蛋也不可能一下子认出我来。我只好说:“一言难尽。我们回去说吧。”同时,一道锐利的杀气扑面刺来,我心中一惊,克制住下意识想要移动的脚步,定在原地,任由杀气刺得脸颊生疼。……糟糕!王八蛋貌似最讨厌别人喊他这个外号了。说起来,这个外号还是我起的。我尴尬一笑,顶着他能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说:“这里不方便说话,何况我们两个还是伤号,你先带我们回楼里去,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对了,楼里还有谁在?青衣还是绿衣?”许是因为我说话的语气太过熟稔,许是因为我提起了两个他熟悉的鬼,总之,那道凛冽的杀气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老四就是这样,话不多,做事牢靠,现在他既然已经卸下防备,就不用担心他会突然翻脸杀人了。“那个……”我向背对着我的老四厚着脸皮开口,“你能帮我们稍微治疗一下吗?我们都受伤了,没办法自己走。”要是我还是我,早就颐指气使地让他帮我处理了,但是,现在对他来说,我还是个陌生人。老四回转身,即使看不到他的脸,我也能想象他的不耐烦。不过还好,他从斗篷里扔过来一粒小药片,我赶紧伸出还能动的那只手接住。小药片是白白小小的一片,光滑的表面没有任何标识,不是我所熟知的我们常用的那种,不知道是哪个黑心作坊里生产出来的。不过这时候我也没资格挑剔,把药片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切成两半,分给尤坚一半,让他学着我的样子吞下。白色的药片刚滑进他的喉咙就不见了踪影,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手臂上传来疼痛的感觉,知道药效起了,问尤坚,他仍是一脸茫然。☆、第十一章齐天楼我暗自皱眉,再待开口询问,却是眼前一花,整个人被倒着提起来扛在老四的肩上,他的黑色斗篷一角狠狠抽在脸上,生疼。个王八蛋!头朝下,全身的血液逆流,我觉得自己说不定很快就要得脑溢血了。我困难地昂头摆手,想要舒服点,却看见尤坚不由自主地飘在我们身后,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困住了,看起来像飘在半空中的人形大风筝。我不再挣扎,乖乖地把头放了下去,感受鼻腔中满溢的血腥味。好在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老四扛着我,扯着尤坚,径直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建筑前。这里是闹市,街道上人来鬼往,两侧高楼密密麻麻,呈现在眼前的建筑却宁静祥和,隐约有汉唐遗风,挂着烫金门匾的朱红色大门洞开着,再往里细看,就被一道砖雕影壁遮挡了视线。影壁后,一栋中式高楼拔地而起,层层盘旋而上,大气端庄,冷眼旁观着世间万象。望着眼前熟悉的古香古色的木门,明明才离开两天,一股难言的感动之情就在心中升起,好似我接连遭遇不顺的愤懑,都在回家的喜悦中化为乌有。停在朱红色的门前,老四随手把我掼在地上,我顾不得骂娘,歪歪扭扭爬起来。尤坚更是直接啪一下贴在墙上,烙饼一样。“齐天楼?”尤坚坚强地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我身边,望着高大的门匾,喃喃念出了声。我三步并两步进了门,绕过门后的影壁就往正厅跑,边跑边喊:“绿衣!青衣!你们在吗?”我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齐天楼里就传来了曼妙的回声,“是谁来了?”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更激动了,脚下生风,刚到楼前,撞见了身着一袭青色布衣的男子。“青衣!”青衣见了我,向来沉稳的他也不禁疑惑道:“敢问阁下是?”我深吸口气,放慢脚步,说:“等等后面两个。等人到齐了,我再说给你们听。”青衣闻言朝我身后看去,看到老四,不由疑惑更甚,又瞧见胸前开了个大口子的尤坚,彻底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