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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得不见的人呢。家里的先不说,头一个董九枢就寻来了。见了傅清溪,他先大笑两声,笑够了才道:“我真是天生财运亨通,你瞧瞧,就这么随便一碰,就寻着个冶世书院的高徒!怪道你那什么……嗯,数术,数术这般厉害!原来后头还有仙人站着,真是……真是我的运道,那也没谁能赶得上了!”他本想说米契的事儿,一想到如今傅清溪说话不晓得边上多少人张着耳朵听呢,可不是从前了,遂换了个说法。傅清溪苦笑道:“这都不晓得哪里传出来的话,你也信?!你是晓得我下的功夫的,论起来,大半的功劳还在你呢。若不是你叫我看了那许多账本细目,我还不能把数术学到这个份儿上!冶世书院什么地方?能要我这样的人做学生?”又把那书的来历和同文星巷小院主仆的交往说了一回,叹道:“如今真是,要分说也分说不了,因我自己本来也不晓得那位老先生的真实身份。别说身份了,我连他老人家的面都不曾见过呢。不过跟老伯聊得来,又见他们那里稍有些冷清,才当个晚辈不时去探望一下。现在是……都被传成故事了!”董九听了这话,点头道:“嗯,我信你说的。嗐,这街上不就这样?也不是说事儿,纯是说传话的人自己想的爱听的东西!越惊耳骇目越过瘾!就上回,我去谈布匹那生意的时候,一回来,嗬!这家伙!都传我要娶兰家嫡女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兰家准备陪嫁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合着我董家娶媳妇、兰家嫁女儿都是他们安排的!我真是服了这帮人了!你也不用懊恼,你若是有这个心,趁着时候,多结识些人也好。只当借东风了。我看你也不是这一路的,索性都不管,过些日子自然就消停了。假的事儿传不了多久,再一个,这世上闲人实在也没多少。转眼下半个月雨,米价一涨,都等着挨饿吧,闲话管饱不管饱?叫他们闲么!”傅清溪听了莞尔:“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唉!自己没要紧事做?只传这些没影的事儿。”董九枢笑道:“这在做买卖的人眼里啊,这样的人才好,他容易被带起来啊!就这些人,碰着咱们这样的还算好的,碰着你四哥那样的,那就是圈养起来的肥羊!真的,不是我骂人,到时候叫他们买啥买啥,叫他们喜欢甚就喜欢甚。辛苦大半辈子攒下点家底,三两个月,就能都给勾出来。你四哥这人,真是……陆吾书院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傅清溪听了大笑,两人又说些有的没的,等董九枢走的时候,傅清溪心里舒服点了,至少这世上已经有个人信自己的实话了。好运气没持续多久,难对付的来了,谢翼。傅清溪最不晓得怎么应付他了,一群人见面,柳彦姝故意把他们俩给落到一边去。谢翼见周围没人了,叹道:“你……你还真是瞒得够紧的啊……”傅清溪想了想道:“谢三哥不是说外头传的那些胡话吧。”谢翼看她一眼:“无风不起浪。难道你没认识什么能人异士?也没得着什么稀罕的书?”傅清溪道:“不过一个住在小巷里的老伯服侍着一个老先生,我连老先生的面都没见过。书是有,也好几年了。我自己抄录了几回,也拿出来给别人看过,只有说不好的,就没听有说好的。如今就因为上头有个署名,忽然就厉害起来了。我也闹不明白。”谢翼看看她:“同我也说这些?”傅清溪皱起了眉头:“我并无半句虚言。事实就是如此的。”谢翼转了头,淡淡道:“那就是这样吧。”傅清溪见他这样,心里越发烦闷了,几乎要迁怒起柳彦姝来。——你自己乐意就自己同他打交道吧,别牵连上我啊!幸好这个时候王家两兄弟也走过来了,这两兄弟在越府里来去自如,跟傅清溪却是没什么话好说的,除非是打听柳彦姝的事儿。这会儿也笑嘻嘻走近了,闲话两句,便扯到悠然叟的事儿上,王常英道:“从前越三姑娘还跟我问起过这个悠然叟,说是在陆家听说过这个人物,知道同冶世书院有干系。没想到正主儿在这儿呢!只是不晓得到底是谁哄了谁。”傅清溪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说越萦或者不是从陆家听到的,而是从她这里知道的悠然叟。又或者,她傅清溪明明知道自家表姐在找悠然叟这个人的书,自己明明收着两本却不曾说起。她实在厌烦透了这样的心思,何况她同王家兄弟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便只低头不语。王常英便顾自笑道:“未知傅姑娘能不能替我们兄弟向那位悠然叟引荐一下?说起来,我们家里还真收着他的一些文述呢,虽然比不得傅姑娘得的真传,诚心还是有的。”傅清溪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悠然叟。”王常英挑挑眉毛,傅清溪道:“只是有人送了我两本书,书上恰有悠然叟这几个字。到底书是不是悠然叟所写都不能确定,更别说悠然叟这个人了。”王常英哈哈笑了两声道:“傅姑娘不愧是数术出身的,这思路委实严密。这么着,那就有劳姑娘替我们兄弟引荐一下,教我们认识认识那位小巷里的老先生。”傅清溪淡淡道:“只怕不能了。”王常英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谢翼也皱起了眉头,傅清溪道:“当日我同府中姐妹前往,已经触怒了老人家,如今连我自己也登门不得,还说什么引荐。”众人只听得外头传得风光,未料到后头还有这样事情,一时都有些下不来台。幸好柳彦姝过来了,几句话把人引了开去。谢翼对傅清溪道:“与人结交,许多时候是个交换的意思,我给你引荐引荐想认识的人,你给我找找缺的东西。来而复往,才渐渐有交情可言。便是自己的东西再好,只死死收着,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的,有什么用。”傅清溪叹道:“我方才说的也是实话,并没有故意隐瞒推拒的意思。”谢翼看看她,摇摇头叹口气去了。越栐信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开头一句:“这个人同你不合适。”傅清溪道:“本来也没打算如何,管什么合适不合适。”越栐信看看她面色,点点头道:“不错,你是要求大道的人,先不要在这些琐事上花精神的好。说实话,到时候你进了昆仑书院数术天字级,不晓得里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志同道合之人。何必如今在浑水里摸鱼。我还想你若错了心思,定要好好劝劝你的。你自己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傅清溪想起前几日同董九枢说越栐信的话来,忍不住笑道:“说来还是我运气好。”越栐信不解:“怎么?你是说那书,还是说连面都不想同你见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