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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喝的茶水太粗粝,又说这地上铺砌的石子硌着了脚。沈桐映倒还安分些,直直地进了厢房里来。沈桐映从外头进厢房时,沈兰池几乎要没认出她来。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她竟瘦了一圈。从前珠圆玉润、神采奕奕的人,竟然有了几分瘦削柔弱。见着沈兰池,沈桐映也不似从前那般喜爱挑衅这个堂妹了,只是极短地望了沈兰池一眼,便自顾自倚着青花斛美人枕坐下。厢房的窗格外正是一小片枫林,赤叶簇簇,如夕红所染,极是瑰丽。沈大夫人品了一盏茶,便招呼着众人出院去上柱香。兰池正要出门时,沈桐映却喊道:“兰meimei,请留步。”肖氏请来的那两个教养嬷嬷似乎很得力,如今的沈桐映沉稳了一些,倒有那么一点儿储君之妻的味道了。“桐jiejie有什么事?”沈兰池见兄长父母已走远,便堪堪停在门槛前,问道。“兰meimei,你早就知道,沈家会将我许给太子殿下,可对?”沈桐映起了身,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眸光中透出一分猜度,“以是,你才会说你心系镇南王世子,好在我面前挽回自己的脸面。”沈兰池思忖一下,道:“若说实话,早前,我也是不知道的。”“不!你知道!”沈桐映陡然掀翻了面前茶盏,声音尖锐了起来,目露憎恶之色,“你分明知道太子要娶我,可你还是与太子纠缠不清。不然,从前一直厌着你的太子殿下,何至于要在陛下面前求娶你?!”——从前的太子,明明是如此的不耐烦与沈兰池相处。若非沈兰池主动勾缠,陆兆业又岂会态度大改,竟要当场推了与她的婚事,求娶沈兰池?“桐jiejie多虑了。”沈兰池神色不变,声音忽而冷淡下来,“你将太子殿下视作人间谪仙,觉得这楚京所有女子都要爱慕他,只怕是想错了,我已再三说过,我并不想嫁给太子殿下。”沈桐映几步逼了上来,眼眶中竟泛开一抹红色。她颤着手指指向兰池,声音巍巍,道:“我险些被当面退婚,这都是拜你所赐。这等屈辱,我终有一日必会加还到你身上!”沈兰池为她的神态微微一惊。从前的沈桐映虽也爱生事,可并未如今日这般表现的十足怨恨。想来是太子当面退婚一事刺激了她,这才叫她口不择言起来。明明那使她险些蒙受退婚之辱的人是陆兆业,可她觉得陆兆业是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就算明知陆兆业那层光鲜皮囊下藏着的可能是一捧废土,沈桐映也一定会把陆兆业当成宝。沈桐映舍不得,也不敢责怪陆兆业,就只能把仇怨倾泻到沈兰池身上来。欺软怕硬,从来人之天性。“桐jiejie,我只提醒你一句。”沈兰池拨弄了一下指甲盖,道,“陆兆业并非良人,那东宫只会是个火坑。你可想好了,还要打定主意往这个火坑里跳么?”她可没说谎,那陆兆业在此时对沈家听之任之,往后,也许还会和前世一般,跟在沈家后头擦屁股,帮着掩盖沈家犯下的种种罪行;但她知道,陆兆业心底里所思所想的,从来都是将沈家一网打尽、连根拔起。这一世的兰池有心想改变沈家前路,可她顶多只能救自己的兄长父母,却救不了作恶多端的二房。如果父母兄长都不在了,沈桐映做这个太子妃又有何意义?沈桐映微愣,继而冷笑道:“你做不成太子妃,便来我面前自欺欺人?少天真了!沈兰池,我会过得比你好千倍、百倍。日后,只有你羡我的份,而无你趾高气扬的份了!”说罢,她极傲地抬了头,踏出厢房去,转身便没入了一从枫林之中。见她这般倨傲,沈兰池只得摇了摇头。她可是已经劝过了,只是沈桐映不听劝。真是可惜了那一张好脸蛋。***檀香寺大宝殿,香云缭绕,烟萦鼎炉。本是泥偶身的大佛镀了一层金漆,镶以铺地七宝,便有了庄严宝相,可慈爱众生。陆子响已在佛前立了半柱香的时辰,指间佛珠却不曾动过分毫。他身旁站着个身披袈|裟、留着半白胡须的老者,是檀香寺的住持缘悟大师。见陆子响凝如雕塑,缘悟大师笑了笑,缓缓道:“二殿下如此心诚,太后娘娘必然是极高兴的。”面前的二皇子身着弹墨轻袍,脚踏锦履,修长身量如玉亦如竹,实乃一位翩翩君子,难怪今上如此厚爱。佛钟远响,漫徊青山。绵延刹音落地时,佛前阖目静然的陆子响终于睁开了双眸。“我只望佛祖能佑祖母身体安泰,无病无痛。”陆子响收了佛珠,笑道。一转眸,他瞥见自己的伴读宋延礼自青竹翠嶂后行来,便对缘悟道,“我常听祖母说,缘悟大师这处的枫叶极好。难得来一次檀香寺,我自己去走走看看。”缘悟一抚长须,连忙道:“一人独游,岂不无趣?不如由缘悟代为领路,替二殿下细说一番这枫中八奇。”“不敢劳烦缘悟师傅。”陆子响露出一副谦逊神态,有礼道,“若是让祖母知道我打扰了缘悟大师念佛,怕是会罚我抄上一整卷佛经。我一人去便好。”陆子响多番推辞,缘悟露出憾然神色,点头应下。待缘悟离去后,陆子响招来宋延礼,淡声问道:“打听到了?”宋延礼答:“回二殿下,打听到了。方才我来时,沈家二小姐就在后头的院子里。”陆子响用卷起的佛经敲一敲掌心,悠悠道:“如此甚好。”旋即,他又取出一方一角绣着“兰”字的手帕,交与宋延礼,道,“你找个小沙弥,知会沈二小姐的下人一声,叫她来藏红石磴处见我。只要见着了这方帕子,她便会知道我是谁。”宋延礼面带踌躇,道:“殿下,这沈二小姐毕竟是安国公府人。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母妃这不是不知道么?”陆子响笑得从容,“还是说,你会将此事告知母妃?”“延礼不敢。”宋延礼立即道。顿一顿,他又小心问,“那镇南王府的世子爷……”提到这个名字,陆子响的眉心不易察觉地一皱。“随他去罢。方才我看他追着那石家的几位年轻小姐一直朝山里去了,想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半晌后,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