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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吃萝卜。随后,又拧开收音机,听了几段戏。在太阳下,盖着毯子,就呼呼睡着了。下午,叶茂才拿着小铲子,从地里挖了一颗大萝卜,说晚上让陈姐调个萝卜夸子。他掂着萝卜,和老爷子说话。却没人应,才发现不对。请了大夫过来,说人已经走了好一会了。他呆愣了半响,似乎不敢相信。这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太太拉着他的手,不停地问着:“老叶,爹走了,娘咋办呢?”老太太端坐着,却是一脸平静。她握着老爷子的手,嘴里不停地叨叨着,“老头子,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可到了晚上,却没吃饭。任谁来劝,都不肯吃。抒文赶回来时,老太太拉着他的手,说,“文儿,不哭……你爷爷今年七十七了,算是高寿……这走得痛快,啥罪都没受……”可她自己,虽然衣着整洁,却是形容枯槁。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即便是抒文把饭端到脸前,也只是碰了碰,就放下了。把叶茂才愁的,就差给娘跪下了。叶太太也是束手无策。她不会服伺人,和婆婆的关系也是淡淡的。平日里,全靠陈姐帮她尽孝道呢。老爷子寿终正寝。按照习俗,这算是喜丧。叶茂才和太太虽然伤感,可并不难过。接下来,就是通知叶氏族人,准备办丧事。老太太还特地吩咐道,“茂才,一切从简……如今新社会了,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不要给我孙子拖后腿……”叶茂才赶紧应道。心说,现在风声这么紧,哪能当那个出头椽子?好歹他是个公家人,文儿还是党员,按照旧礼大cao大办哪行?还是新礼好啊,把一切规矩都给省了。这么一来,甜甜和抒文的出行计划就取消了。她跟启宽大哥说了一声,把准备好的礼物托他带回去。说以后再抽空回去。*丧事就在大宅里cao办的。一连几日,叶氏族人来了不少。老老少少,挤了一院子。徐甜甜这才惊觉,叶家人口可真不少啊!就这老家的都还没来,只是住在城里的亲戚,每一房都是十几口子。也就是公爹这一枝,是个独苗儿。所以,婆婆才可着劲儿生了五个儿子?把这一枝给壮大起来了?而叶氏族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抒文的媳妇。只见这位女子身材高挑,虽然穿着一身黑衣,臂上戴着孝,两眼红肿,面色苍白,可还是显得十分俏丽。她与抒文站在一起,别提有多般配了。大家也是暗暗称奇。这么出挑的女子,咋从未听这边提起过?这个叶茂才也真是的,进了商业局就翘尾巴了?当年,像抒文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连吭都不吭一声?冬娃、春娃、妞妞都给老爷子戴了孝。看着兄妹三个穿着黑衣,站在小辈队伍里给老爷子鞠躬行礼。叶茂才稍稍感到宽慰。他这一枝,算是后继有人了。丧事虽然从简,可在办理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点分歧。老爷子生前不止一次地念叨过,想回叶城老家,就葬在祖坟里。叶氏族人也想让老爷子回去,说是叶落归根。可叶茂才却有些犹豫。文儿跟他说过,就把爷爷葬在西郊陵园里吧?逢年过节,祭拜也方便。况且,日后叶城那边可不太平。具体怎么个不太平?文儿却没说。可看情景,却很严重。可是,族里哪知道这个?见叶茂才不肯答应,就拿出孝道来压人。说他忘本了,连自己的爹都不顾了?亏他还是个吃皇粮的,这连祖宗都给忘了?抒文见族里态度强硬,爹快扛不住了。就去找老太太。甜甜跟他提过,日后运动一起,那祠堂和坟院怕是难保。当初,他家没划成地主,可叶氏族里的地主可不少。一斗地主,不就被人家提搂出来了?老爷子跟着回去,怕是要遭殃。不如先葬在陵园里,等以后太平了再迁回去。后来,还是老太太出面把事情摆平了。她说,就把老爷子葬在西郊陵园里,这事她说了算。等她老了,就跟老爷子合葬,日后再一起迁回去。族里见了,这才无话可说。徐甜甜惊觉老太太的不凡。平日里,老太太很少出来见人。大多在自己屋里呆着,安安静静的,不知在忙些啥?也就是抒文回来时,她会让陈姨把他叫过去,拉着手说几句话儿。对小娃娃们也是淡淡的。对她也只是点点头,无一句废话。可她听抒文说,老太太识字,还喜欢听戏。腿脚灵便时,还去电影院里看过电影。解放前,最大的乐趣是逛戏园子和百货商店。如果不是脚小,还想买双皮鞋穿穿。如果不是老爷子极力反对,她还想去烫个头发,开开洋荤。比他娘还要开明。这可是个时髦的老太太,挺有范儿的。她有些惋惜,只恨未能与老太太多接触一下。这可是旧时的大家闺秀哦,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韵味儿。这些年来,老太太保养得很好。她和老爷子同岁,可头发却是黑亮亮的,只是两鬓间夹杂着少许白发。可老爷子这一走,却是气色大变。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眼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甚至有一种决绝的感觉。她心知不妙,赶紧提醒了抒文几句。老太太这是厌世了?相伴了一辈子的人,突然走了。怕是难以承受那种孤独吧?可无论怎样,都得坚强地活下去啊。*十月里,给老爷子办完了丧事之后。才不过一个月,老太太也走了。她走得十分平静。临睡前,说是跟老爷子做伴去了,一切从简,把她葬在西郊陵园里就成。收拾遗物时,徐甜甜看到了一架唱片机和几张唱片。婆婆说,那是老太太留给她的,做个念想。她鼻子一酸。心说,只恨生前没跟老太太多聊几句。她是错过了一个怎样的人啊?两个月里,连办两桩丧事。叶茂才一脸疲惫,叶太太的精神也不大好。陈姐不放心,在大宅里悉心招呼着。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