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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带我去苗寨,我送你媳妇儿一百套千足金的首饰,另外再送她一百套玉首饰。”陈誉的声音不紧不慢,听得出来,应付得很轻松。男人呸了一声,不屑地叫骂道:“谁特么稀罕你的东西,我媳妇的东西,我自己给她挣!”陈誉笑了笑,讽刺道:“看你又老又丑的,媳妇儿倒是颇有几分姿色,你若是出去给她挣首饰,她与别人勾搭上了怎么办?”“放你娘的屁!”男人怒不可揭,直接爆粗口,“要是像你这样的小白脸都死绝了,天下压根儿就不会有红杏出墙这回事!”蕨丛里的方霏听了两人间的对话,气得直磨牙,暗忖道你特么才是他媳妇儿,你全家都是他媳妇儿!就不该替他担心,活该让蛇咬上两口才好。“方霏!”这想法冒出来不久后,林子那边就传来陈誉一声低沉压抑的咆哮:“别做缩头乌龟了,赶紧出来!”蹲得腿麻的方霏一怔,先是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确信外面已经没有打斗声后,才从蕨丛中爬出来,放眼四处打量。陈誉的马就躺在她脚下,七窍出血,早已经气绝身亡。不远处,男人仰面躺在地上,瞪得极大的双眼中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赤红色的鞭痕纵贯整个面部,似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蜈蚣趴在面颊,猩红的皮rou朝外翻着,死相既恐怖,又让人作呕。而那条血红的小蛇也没能逃脱,它贴在路旁的树干上,七寸部位插着一把匕首,入木三分,将它钉死在了树干上。“过来!”背对着方霏的陈誉低喝一声。方霏吓一跳,惊醒过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过去,才看见陈誉脸色乌青,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锋锐的眉头几乎蹙成一条直线,似是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横在胸前的手上兀自紧握着长鞭,白皙修长的食指指节上,两个细小的红点格外妖异。“你……被咬了?”方霏嗫嗫道,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那条蛇的毒,她不是第一次见识了,被它咬到,连森林之王老虎也支撑不了多久便会毙命,遑论人类。这片密林距离赵家镇至少有两日路程,人迹罕至,野兽众多,若是陈誉死了,方霏连想也不用想,她绝无可能平安地活到天黑……陈誉黑着脸,点了点头,“放心,还死不了,它才刚毒死的了我的马,没剩下多少毒液,快去你男人身上找找解药。”这人……生死关头还不忘记揶揄别人。“你男人!”方霏恼羞成怒,当即顶回去,“要找自己去找。”说完便别过头去,瞪着树干上的那条小蛇,与它大眼瞪小眼。陈誉磨牙,狭长的眼眸微眯,成月牙状,黝黑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动着。他这一生,从来都是别人在求他,甚少求人,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颐气指使,想让他开口求人,很难,抑或者可以说,不会。即便到了此刻,生死攸关,多浪费一分时间,蛇毒便逼近心脉一寸,他也不做不到低声下气的去求人。“我也想自己去找,可我若是再走一步,蛇毒就到了心脉,你数不满十下,我就会心脉寸断而亡,届时,你可以再数一下,你能活到自己数到的多少个数。”他生于富贵,长于富贵,从不喜欢欠下人情,即便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忘记告诉别人,你救我等于是救了自己,所以,我并不欠你恩惠,也没求着你救我……方霏狠狠剜了他一眼,觉得此人着实太过不可理喻,想了想,还是去找解药了,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毕竟,他若是死了,估计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便会葬身兽腹。男人的尸体横陈在小径正当中,身上的衣服片刻前才脱掉过……找不到任何东西,方霏自他身上迈过,又绕过躺在地上的马儿,来到了栓骡子的地方。骡子兀自甩着尾巴,伸长了脑袋去够周围的灌木嫩叶子,对主人的死毫不关心,它身上一左一右各绑了一个箩筐,一边放着干粮,一边放着衣物。方霏翻了好一阵,才从放衣物中的箩筐中堆找到个小巧的葫芦,拧开帽子,见里面装着小半葫芦褐色的丸子,捏得歪歪扭扭,长的椭圆的,甚至还有方形的,就是没有一个是圆形的。“只找到这个,你看看是不是解药。”方霏对药理知之甚少,便将葫芦里的药丸子倒在手心里,捧到陈誉眼前。陈誉深吸两口,药香一入鼻,头晕胸闷想呕吐的症状立时缓解不少,当即‘嗯’了一声,“给我两颗,多了只会适得其反。”方霏一喜,缩回手将多余的药丸子装回葫芦中,只剩下两颗放在手心里,朝陈誉递过去。陈誉当即斜睨了她一眼,脸上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方霏不解,继续将手递过去,递到陈誉手边上。陈誉气得磨牙,索性合上了眼,才从牙缝中蹦出‘喂我’二字来。自中毒到现在,他耗费了太多时间,此时,根本不需要再走动,只需他动动手指头,蛇毒便会流进心脉。方霏先是一愣,随后便依言照办,将药丸递到他唇边,塞进他微微张开的薄唇中,又拿了水袋过来,喂他喝下。☆、045一般般无耻丛山峻岭中,灰头土脸的方霏拄着新砍的拐杖,牵着骡子,步履蹒跚地踏上了回程的路。方家祖上从文,不屑学武,她自小身子就偏瘦弱,这些年来方家虽落魄,但有方耿在,却从未让她姐弟二人吃过苦,家中一切都请了仆妇打理,跟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其实也差不多。才刚拿着柴刀去砍树枝做拐杖,方霏就费了好大的力气,手上也起了水泡。“不打算刨个坑把你男人给埋了?”陈誉坐在骡子背上,气定神闲地欣赏风景,仿佛是出来游山玩水。方霏耷拉着脑袋,暗自磨牙,磨完继续赶路。这货说自己蛇毒未清,不能过多走动,且林中时常有野兽出没,他要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而他的马匹又被毒死,唯一的代步工具骡子自然就被他霸占了。“你聋了?还是哑巴了?”见方霏不回答,那货伸手摘了几个松球放在手里,一个一个的朝方霏后脑勺扔过去。松球本就有棱角,再被他指力一催,一砸在脑壳上就是‘夺‘的一声脆响,砸得人头皮发麻。“你男人!”方霏抬手揉了揉后脑勺,没好气地吼道,“要埋你自己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