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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挂着名,算是李甲、柳遇春的同学。但愿没会错十姐的意。第9章好戏开锣!傍晚,李明明已经在肚子里把话排练了几十遍,正气凛然冰清玉洁的样子也装扮好了,让翠儿在外面叫的酒菜也送到了,拿到厨下用热水温着。李明明已拿定主意,既然不能曲中求,那便直中取吧!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和李甲、柳遇春说话的声音。李明明深呼吸一次,带着翠儿迎出来,微笑道,“郎君,柳公子——”柳遇春看见李明明,面上微有惭色,“十娘——”李甲笑道,“十娘,你我得聚,多亏柳兄,异日当以重礼相谢。”当下李甲半玩笑半认真地给柳遇春唱个大喏。柳遇春赶忙还礼,“贤弟客气,愚兄惭愧。”李明明正色道,“柳公子最仗义不过的,有古之侠客遗风。奴敬服柳公子为人——”也福下身去。柳遇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杜十娘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讽刺,想解释两句,到底没解释,只默默还礼。李甲笑道,“还是十娘会说话。”这里还没进屋,柳遇春的小厮来传话,言有客至。想来是谢月朗他们,柳遇春、李甲、李明明一起迎了出去。除了谢月朗、徐素素,还有一位佳人并两位公子,众人一通寒暄。李明明觉得谢月朗、徐素素果真聪颖,一点就通。如果只有柳遇春和谢月朗、徐素素,李甲还真有可能耍不要脸,这会儿又多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位是体面公子……大好!客房地方狭窄,宴席便开在柳遇春正堂。众人一番推让后落座。李明明前世的礼数,把自己当东道主,端起酒杯,正色道,“得诸位公子及姐妹相助,妾得脱樊笼,十娘在此谢过!”众人哄然叫好,都端起杯子。李明明豪气地把一盅酒都干了——翠儿说杜十娘能喝两斤兰陵酒呢。李明明再自斟一杯,“这第二杯,敬李郎,君因为妾身抛洒千金,滞留北地,妾因为君,经年来,珍重敝姿,不惹风尘,虽见责于鸨母,不易其志。君之于我,我之于君,缘分也!”众人呼声更高,从没见过在人前光明正大表白的啊。李甲脸通红,也端起酒杯,笑道,“十娘此情此德,白头不敢忘也。”二人都把杯中酒饮尽了。此时众人都被李明明夺了心神,且看她接下来如何行事。李明明又自斟一杯酒,“这第三杯,敬妾身自己——”神情凄怆地仰头饮下,“妾前世造孽,以致今生豆蔻之年沦落风尘,迄今七年矣。此七年,妾曾似那笼中兽、网中鱼,呦呦哀叫,东·突·西撞,虽头破血流、皮掉鳞落而不惜——然终究不能得脱。”泫然欲泣状。谢月朗走上前,握住李明明的手。“虽如此,此念却未尝一刻少熄。妾身曾在菩萨前许愿,纵粉身碎骨,也要过上不受人支配囿固的日子!”公子们只以为她说的是要脱离勾栏之事,徐素素却已经明白了李明明的意思,当下轻声吟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②待徐素素铺垫完,李明明走到李甲面前,整衣下拜,“如今妾与郎君缘分尽矣。求李郎还我身契,放妾自去。”众人俱是一惊。李甲后退一步,“十娘——你何出此言?”“妾问郎君,携妓同归,君如何言于尊大人之前?”李甲张口结舌。“若尊大人要发卖了妾身,君当如何?若尊夫人不容妾身,君又当如何?”“贱内她不敢的……”半晌,李甲道。“若有人以‘为妾触父,因妓弃家’③责备郎君,以君为浮浪不经之人,君何以自处?”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李甲彻底没有了言语。“这些,乃郎君最惧怕之处也。”柳遇春及吴、陈两公子都凝重了神色,杜十娘所言确实是真的,都是男人,男人的心理男人最懂。李明明凄然一笑,“若于我们困顿际,有富家子愿以千金易我,郎君既可摆脱妾身这负担,又可携金归家,重新当回好儿子、好丈夫、好后生,郎君应否?”李甲反驳道,“我怎能以千金卖了你?”李明明闭眼,“郎君不必答我,只答你自己便可。”李甲嘿然。柳遇春看李明明,当日听她说,以为是曲里女子狐疑诡诈,如今看李甲情形,细细想来,那情境竟然可能成真。再想,便是多疑,以那么些钱财只为试探李甲之心,也是有情有义的了。自己没有深思,又看李甲可怜,竟然把她的话都告诉了李甲,不由得更加惭愧起来。“妾身与郎君之亲人前途名声比,孰轻孰重,君知,妾亦知。此死结也。与其到时,郎君声名受损,骨rou离心,妾再次被卖,流落烟花,不若此时郎君放我,结束这段尘缘,也算一别两宽。”李明明再拜一次。李甲一是舍不得杜十娘的美色,二是舍不得杜十娘的钱财,听闻她有这许多私蓄,拿将回家,老父想来也不一定责备得厉害,当下咬紧了牙,就是不应声。李明明微微一笑,“郎君无需担忧银钱之事。这七年,妾日夜盘算脱身,故而有些私蓄,除我赎身的银子外,还有宝石珍珠若干,郎君尽可都拿将去,或当或卖,当不只千金,足以掩众人之口。”回头看谢月朗。谢月朗理会,当下从袖袋中摸出珍珠和宝石各一包,交与李明明。李明明又再次闪瞎众人的眼,把珍珠宝石倒了一桌子。李明明先卖惨,再道出李甲的顾虑,又逼问于他,最后拿出这些财宝道具,一步一步打造可怜孤苦、有情有义的人设,把自己放在绝对正义的一方。在这许多人面前,李甲但凡要点脸,就得让步!此时李甲已经被李明明彻底弄懵了。特别是看到这么些财宝——虽听柳遇春说起,然此时看见,仍然震撼。众人也心神激荡,何曾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李甲震惊过后,再抬头看李明明,心里一沉,她恁的好心机,或恐还有好的呢,再看那芙蓉面杨柳腰,着实有些舍不得,“我怎好拿卿卿的私蓄。你且存着这些,与我归家,我好言好语地与家君解释,你一向小心安分,日子久了,他们自然容得你。”只听“嗤”地一声,“有这些银钱,还去君家做一个通买卖的贱妾,伏低做小,任打任骂,脑子疯魔了才答应。”众人齐齐看向说话之人,这人跟在谢月朗身后,一身小厮打扮,一直垂着头,此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