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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分明是斥责的话,可落在何文岳耳中,那句“我何时送你去大方寺”竟成了问句,何文岳木头一样呆呆坐在那里,双眼无神,形同死人,说道:“陛下圣旨下发的那日下午,你送我去的大方寺,你还说,虽条件不比家里,但好歹这里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保我无事!”何文岳的话,让萧铎瞠目结舌。是他亲自送了何文岳去大方寺暂住,这没错,可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啊!从未!漫天的惊骇劈头盖脸如同巨浪打在萧铎头上,萧铎脑中飞快的旋转,越发觉得,他如同掉入一个巨大的沼泽,他越是挣扎,就陷落的越快越深。何文岳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声如蚊呐的一番话,让皇上再看萧铎的目光,便再无半分父子之情!“好你一个孝顺的儿子,枉费朕对你倾注心血,你竟就是联合何敬中,如此将朕玩弄于鼓掌间!何文岳是什么人,那是朕钦点的犯人,你身为朕的儿子,却瞒着朕偷偷将其藏匿在大方寺中,还纵容他行出如此悖逆狂劣之事,朕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儿子!”皇上说的咬牙切齿,眼中寒光如同带着毒芒,这一刻,萧铎不是他的儿子,倒像是他累世的仇人。身为君王,一个将颜面视作至高无上的君王,他比旁人更无法容忍背叛和欺骗,尤其这人,还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彻头彻尾的愤怒,皇上指了萧铎道:“将他给朕押入天牢!”另外,看都不愿再看何文岳一眼,喘着粗气,说道:“至于他,即刻处死,何家上下抄家,其家财充公,府中一应人,主子格杀勿论,明日斩首菜市口,至于奴仆,你按着惯例处理!”皇上说出这番话,目光并没有直接看向谁,却是在他话音落下一瞬,萧祎主动答道:“儿臣遵旨。”皇上神情微动,凝了萧祎一瞬,嘴角微翕,喉头滑动,却是眼睛微眯,没有再说话。对于何家,几乎是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直接宣判死刑,可对萧铎,却只是押入天牢,听候发落。这听候发落,听着凶险,却是其中含义实在玄妙。☆、第四百零九章刀柄皇上的命令,并没有让何文岳死灰的面上涌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依旧一副等死的样子,有气无力,瘫坐在那里,双眼空洞,毫无神色。仿佛被抽掉灵魂的尸体,仅存着一口续命的气息罢了。可萧铎却是疯了一样,拼命挣脱手边禁军,想要扑到皇上跟前,“父皇,儿臣无罪,儿臣冤枉,儿臣唯一的罪,不过是因为贪婪,错信了陆久政,贪了他些许银子,可若因如此,就要将儿臣打入天牢,那这满御书房的人,只怕都要去天牢了,谁没有贪过!”以萧铎的心智,倘若他能冷静,定能听出皇上对于这件事,宣判时的私心。可惜,从何文岳出现的那一刻起,再到何文岳木然讲出一切,他心中仅存的一丝理智,早就荡然无存,满脑子横亘的,都是如何辩解,如何让让皇上相信他,如何证明自己是被人构陷。他但凡有一丝理智在,也会知道,眼下情形,他闭口不言,才是最佳选择。然而……就在萧铎发疯一般的挣扎时,一直沉默不语,独自坐在一旁看戏的萧煜忽的起身,两步走到萧铎面前。一把抬手捏住他的手腕,“你还要怎样,将父皇钦点的人犯送到大方寺,弥乱佛门清净之地。私吞陆久政的贪墨赃款,事情败露,唆使陆久政绑架赤南侯的女儿。更心思歹毒的设计打算将赤南侯与顾玉青一同灭口。所谋之事不成,龙阳山上,便教唆天阙子弟,对我,你的亲弟弟,实施截杀,如此行径,你视父皇为什么!”不知萧煜捏着萧铎手腕处究竟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只见瞬间,萧铎原本素白毫无血色的面上,因为极度的疼痛,涨成潮红。萧铎何曾将萧煜放在眼中,一个恍惚的愣怔过后,随即反手就去推萧煜。萧煜的功夫如何,顾玉青一清二楚。可就在萧铎用力一甩,两人纠缠时,萧煜却是身子一侧,被他甩到一旁,顾玉青登时心口猛地一颤,朝萧煜看过去,却是目光尚未触及萧煜,就见方才那柄被萧铎收好的小刀,又一次飞落出来。可这一次,却非直直落下,而是带着一定得角度,直扑萧煜。倏忽间,顾玉青一颗心停止跳动,不禁抬手,以帕掩嘴,圆睁一双充斥了惊恐的大眼睛,失声惊呼,“萧煜小心!”顾玉青话落,萧煜身子微微一侧,那雪亮的匕首便擦着他的面皮,直飞他身后那巨大的木柱上,“啪”的一声,匕首嵌入木柱三分,余在外面的部分,随着刀身的嵌入,不断震颤。顾玉青惊出一身冷汗。何止是顾玉青,皇上更是惊得嚯的就从椅子上站起,以手撑桌,探着身子朝萧煜看过去,“你怎么样!”关切之意,溢于满面。萧煜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被匕首擦过的面颊,心有余悸般扯出一个他一贯的不羁笑容,“儿臣无事。”说着,抬脚朝那被钉入飞刀的木柱走去。与此同时,皇上抄起手边搁置湖笔的笔架,几乎连想都没想,一把就朝萧铎扔了过去,笔架乃太湖石所制而成,为了凸显造型,其上棱角不少,且无比锋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萧铎还没有从那飞身而出的匕首上缓过神来,猛地就感觉到眼前一黑,额上被重重一击。汩汩热血顺着面颊流下,萧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心神一颤,也顾不得面上的血迹,转头就朝皇上说道:“父皇,那飞刀,不是儿臣掷出的,儿臣疯了不成,要当着父皇的面,在这御书房中,用飞刀刺伤他!”皇上看着萧铎,看着他额角不断渗出的鲜红血迹,却是眼皮不眨,心底没有一丝半毫的心疼,“你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至此一言,堵住萧铎所有想要辩解的话。萧铎只觉得头顶像是有惊雷轰响,震的四肢百骸。今日之事,桩桩件件透着蹊跷,每一件事,都是的的确确有他参与由他安排,的的确确是他悉心布置,可这些事,又并非全是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就像何文岳,是他安排他入住大方寺不假,但何文岳口中那番话,他何曾说过!他犹如一个提线木偶,被人cao控,可这cao控之人是谁,他却一无所知。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对上皇上冰冷的充满恨意和怒气的双眼,萧铎更是犹如神魂出窍。萧煜及至木柱前,抬手将那匕首拔出,却是在拔出的一瞬,脱口惊呼:“咦,这是什么?”原本,因着这一变故,众人目光皆是落在萧铎身上,随着萧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