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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有些变化。虽说镇宁侯与贺之年罪无可赦,可若韩朝恩开口,这个情面,他还真得给!只是……心头微微一吸。深谙世故如他,尽管心头不悦,面上神情,却并无任何异处,被收敛的笑容恰到好处的余下一两寸,挂在嘴角,皇上道:“何事竟然能让你憋在心里?”语气甚是温煦。韩朝恩便道:“继二殿下被问斩,三殿下被贬为庶民流放苦寒之地,眼下朝野上下,尤其市井百姓,无不在议论揣测纷纷,说陛下有意将这万里河山交到四殿下之手。”提起萧煜,韩朝恩的面上浮动出一抹痛心疾首之色,看的皇上眼角一抽。才因为韩朝恩并未提及镇宁侯府一事而松下一口气,心头就被另一种情绪占据盘亘。他儿子是有多无能,竟然让韩朝恩露出这样的表情,嘴角一颤,皇上没有说话,只沉默看向韩朝恩,以目示意,让他继续说。“这些年,臣从不干预陛下任何决断,可这万里江山的继承人,还望陛下三思。四殿下是何脾性,想必陛下比臣更清楚。”“臣不是反对四殿下执掌江山,臣只是觉得,以四殿下目前的样子,他实在难以将这万里江山统领的如同陛下一样风生水起。”“固然四殿下与赤南侯府的顾玉青联姻,背后靠上了赤南侯,可如今祁北姑苏家已然绝种,仅凭一个顾臻,除非他有神仙相助,获得什么分身术,否则,他怎么凭一己之力抵挡得住辽东,南越和沧澜。与此同时,还要承担四殿下所不能承担的那些朝堂政务,只怕,就算把顾臻累死,也做不到。”韩朝恩的话,说的可谓发自肺腑。皇上起初因为他对萧煜那份不经意间流露的态度而心头膈应,却是随着他这番话,渐渐蹙眉深思。越是深思,越是心头无力,恨不能把萧煜那头蠢驴拉到面前毒打一顿,那个不争气的逆子!他要但凡上进些……心头气息渐沉,耳边韩朝恩的声音又起。“不过,这些也怪不着四殿下,实在要怪,只能怪陛下。”说完这一句,韩朝恩自知僭越,当即起身,双膝跪地。皇上眉头一拧,“怪朕?”韩朝恩一副大不了一死豁出去的表情,梗着脖子,道:“若非陛下溺爱,对四殿下一向放纵不管,四殿下何至于到今日这般地步,他的不学无术放荡不羁,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只怕山野村妇都知道四殿下的那些荒唐事。”皇上嘴角一颤。韩朝恩,你今儿来,是来批斗煜儿的还是来批斗朕的?“让这样一个皇子登基,陛下难道就不怕民怨沸反,引起百姓暴动吗?倘若真的发生暴动,四殿下没有半点摄政经验,他要如何应对?就算他扛得住压力,那朝中大臣呢?有几个是对他心悦诚服,甘心被他驱使甘心听他吩咐的。”“若是不得朝臣百姓拥护,四殿下这江山,可还坐的稳?更何况,还有大把的jian臣佞臣,这些人,无时不刻想要伺机作乱,四殿下之下,还有那么多年幼皇子,他们随时都能推翻四殿下,另立新君。”“到时候,君弱臣强,被新拥上位的皇子,就成了那些jian佞之臣的傀儡,这天下,状似姓萧,可实则……”慷慨激昂一番陈述,言罢,一口浊气从胸腔幽幽叹出,叹的极长,仿佛这些憋在他心头良久的话,终于一吐为尽,他能心中一轻了。言落,韩朝恩在地上重重一个磕头,“臣以下犯上,这些话,实在大不敬,求陛下赐罪,只是,能将此言陈述陛下,臣,万死莫辞!”随他言落,皇上抬眸朝他看去,落目就是韩朝恩高高拱起的脊背,那因为当年替他挡下一碗毒汤而拱了一辈子的脊背,不由眉眼微动。韩朝恩的话,虽然说得犀利,可却字字箴言。这些话,若是御史说出,他只会觉得,御史是受人指使,在弹劾煜儿,可从韩朝恩口中说出,皇上却是心思一层深过一层。他说的对,一字一句,都对!是他惯坏了煜儿!一个深吸气,随着胸腔起伏,皇上吐出一口比韩朝恩还要悠长的浊气。“爱卿起来说话,你忠言逆耳,朕又不是昏聩主上,连这点话也受不住,算什么明君。”抬手一挥,道。韩朝恩重重磕头,“臣谢陛下不降罪之恩!”行礼过后,艰难起身。待他落座,皇上命人给他重新续上热茶,道:“依你之见,这新帝该择何人?朕的九子?”疑心深重如皇上,即便对韩朝恩百般信任,到底还是问出这样一句话。如鹰的眼底,闪烁着不露痕迹的光芒。☆、第七百七十章想起韩朝恩似是没有听出这话中言外之意,张口就道:“臣并非觉得四殿下不可,恰恰相反,臣觉得,包括先前二殿下三殿下在内,四殿下资质最好。”他这一句,算是将先前所有的慷慨激昂言辞凿凿全盘推翻,皇上不由挑眉。“四殿下不学无术也好,乖张不羁也罢,充其量,就是贪玩任性,可论聪慧果断,仁厚又不失主见,却是一众皇子,无人能及。”听到韩朝恩这样夸奖萧煜,皇上倒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比起刚刚的话,这些的确是听着实在顺耳。“臣想说,陛下若是有意于四殿下,不如趁着现在陛下中秋正盛,好好打磨四殿下。”“臣听闻,沧澜国主最最疼爱其膝下七皇子,可七皇子却是从十岁起,就被沧澜国主强制参与朝政,国内但凡有什么兵戈之事,必要将其丢到沙场磨炼一番,沧澜七皇子如今十六,不仅朝政精通,对于军事更是熟稔,心机城府自不必说,铁血手段比现任沧澜国主都要凌厉。”“倘若沧澜国乃七皇子继位,而我朝乃四殿下继位,四殿下若不被打磨,是何结果,陛下可想而知。”韩朝恩说的捶胸顿足。“沧澜七皇子一事,朕也有所耳闻,只是每每沧澜国使臣觐见,问及其七皇子,大家言语皆是闪烁,所以……那位七皇子是否当真如传言一般,也并不十分确定。”皇上沉声说道。觑着皇上神色,韩朝恩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陛下打磨了四殿下,而沧澜国七皇子不过是外界虚传,那等四殿下继位,拿下沧澜国可谓抬手之力。”“可若沧澜国七皇子当真如传言所述或者更甚,而我朝四殿下却是继续如此吃喝玩乐……”说着,韩朝恩语气一顿,举拳,铮铮道:“臣恳请陛下,莫要因为慈爱而误了四殿下一生,更不要误了万里河山。”悲痛的样子,如同杜鹃泣血。一字一句,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刺到皇上心口,沉默一瞬,皇上长长吁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