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权臣本纪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话怎么说?谁要你们死了?”

汉子气哼哼扭过头去,一旁的衙役看不过,上前就要扬手,被郑重用眼神止住,郑重把目光放远,望了望众人:“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就是原西仁里的村民,而且你们这里头除了庄姓夫妇及其近房二百余口人不在,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诸位放心,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杀人的。”

几句话一说,方才还sao乱不止的人群死一般沉寂了,个个缚舌交唇,无人再言。

那汉子默了一下,忽抬脸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郑重眉毛一挑,上下看他几眼,并未搭腔,只等着里头吴冷西问完话,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遂不急于这一时,命这汉子起身,仍回人群里,愿意跪就继续跪着。这会郑重想的却是另一事,方才这汉子带头引乱,后头那些个年轻人便跃跃欲试,可见今日带人来是对的,民心一动,那就是要生乱的前奏,自古皆然,有一个领头的,云集呼应,事情便是这么起来的,如此纷纷纭纭想了半日,等回过神,抖了抖大氅,来回踱起了步子,一阵风过,压在枯枝败叶上的雪簌簌而落,眯得人眼有一瞬的不清,郑重听见后头吱扭一声,循声望去,门开了,那几位长者先行露面,已然换做一脸轻松,随后而出的吴冷西倒神色平平。

“大人,回去吗?”郑重上前问道。

吴冷西点了点头,转脸吩咐道:“把他们带回廷尉署。”说完系紧披风上马,一行人见如此,纷纷跨上马去,墨一样的披风在疾驰中不断向后翻飞,那些本长跪于地的百姓终颤颤起身,伸长脖子张望,直到廷尉署一众人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

同官仓一案相比,此案并无任何侧枝斜杈,所有罪责皆集中于顾未明一身。先是强掳庄氏夫妇一子一女,再持权要挟建康县府衙小吏,令其在上报廷尉的中途不得不曲意迁就,毁庄氏夫妇状词及府衙出具的案牍文书。却不料庄氏一脉在西仁里亦属大姓,众房头见迟迟等不来府衙一点消息,族里有些见识的,便出主意要让此事直达上听,直达上听,自然是准备向巡城御史告状,或者是直接跑去建康挝登闻鼓。

只不过尚未能行,某日夜里,西仁里忽现一队人马,连夜把庄氏一族二百余人活埋坑杀,上至耄耋,下至婴孩,无一幸免。周围邻里虽闻声响,却抱头缩颈不敢问津,直到这一众人扬长而去。剩余百姓自知西仁里既得罪乌衣巷顾家人,怕顾家人就此屠村,待人一走,竟连夜拖儿带女一并从西仁里外逃避难。

等到廷尉署安抚人心,软硬兼施,村中几位年长老人,终吐实情。吴冷西不敢有丝毫耽搁,得了事情真相后立刻赶往乌衣巷,见到成去非时把事情原原本本说透,却看成去非脸色越发难看,似在极力忍着不发作,已然气到了极点。

他本以为不过是顾未明一时yin=欲作祟,惹得西仁里百姓避之不及,跑到一边躲几日,不想顾未明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残民害理!

“你立刻给今上写奏呈,请求三司会审,廷尉不要一肩担了,让建康县府衙有司也写份折子。”成去非面色阴沉,想了半日,才咬牙道,“除此,遣人去挖那埋尸坑,到时人证物证一定要保证齐全了!看他如何抵赖!”

一席话说完,心底既分辨不出究竟是憎恶还是痛心,诸此种种,交杂在一处,只有一事确定,顾未明是非杀不可了!国朝之法,对百姓极其严厉,对权贵则反其道而行,政之乱由此始矣!

“大人,倘如此都不能……”吴冷西眨了眨眼,意思非常清楚,但听成去非冷笑一声,“二百多条无辜性命,就在奈何桥上头等着他,他也是读过几天书的,更该知道自作孽,岂可活!”

吴冷西心底亦明了,杀顾未明一人,对江左其余浮华子弟自大有警戒之效,但顾未明毕竟是乌衣巷出身,如今放眼江左,无出四姓右者,杀顾未明似乎也不是一件易事。

三司会审把御史中丞、司隶校尉卷进来,不过意在加大筹码,以沈复周云行为人之中正,倒无须担心掣肘处,唯一担忧的,仍在四姓自身,吴冷西满腹心事出来,刚到府门,就见福伯正问候前来的虞归尘,吴冷西忙上前见礼,客套几句仍匆匆去了。

廷尉监大人出入成府,不足为奇,虞归尘本是来探望书倩母子,见方才吴冷西神色有恙,便朝成去非书房这边来,门口小厮看到他,只行礼并未上前帮忙解大氅,虞归尘不禁问道:“还没围出暖阁?”

小厮叹气摇首:“还请虞公子劝一劝,大公子一坐就是数个时辰,如今天一日比一日寒,这样不是长法。”

成家大公子习于冷,不挨进腊月里,是围不起这暖阁的,府里上下皆知,虽难能猜测他到底是如何忍受这天寒地冻,且还要读书落笔的,但无人能劝却是不争事实,倒让众人也渐渐习以为常,就是家仆们尚可烧几块木炭来取暖,不用耸肩缩背,战战兢兢,而大公子也只可作岁寒知松柏的解释了。

里头倒没想象的那般凉,虞归尘还是解了大氅挂到外室的屏风上。成去非已听到他声响,等他近身坐了,问道:“去看过璨儿和桃符了?”

“我在门口看见了子炽。”虞归尘含蓄道,成去非扬声命外头的人奉茶,这才接言:“你可还记得两个月前,在建康县府衙所遇一事。”

听他忽提起这茬,虞归尘略一回想,点头道:“记得,是子昭所为?”

成去非神情阴郁,比外头彤云密布的天色好不到哪去,虞归尘察觉到这其中变故,接过这边婢子送来的手炉,犹疑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不仅夺人子女,更把人族里二百余口老老少少杀得一干二净,你说他就是死上几回能赎其罪?”成去非双眼冷冷盯着前方,两句话道尽事态。

虞归尘心头一震,端起的那盏茶一时也饮不下去,好半日才道:“太过了,怎会糊涂至此?”此话一出,方有些后悔,无关痛痒不甚相干,他并无意淡化此事,不过寻不出更为妥当的言辞罢了。

“你们都当他是纨绔子弟,岂不知纨绔子弟也不是他这么当的!他这人说到底是狼心狗行,目无纲纪,目无君父,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这回没人救得了他!”成去非把茶盏重重往几案上一放,脑中所掠场景竟停在当日他轻薄琬宁那一幕上,一想到她那无助柔弱的身子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竟迸出自杀的勇气来,成去非便难抑心痛,彼时琬宁何其无辜,那寻常人家的女儿就不无辜了?那寻常人家当初的弄璋之喜就该被他这种所谓贵胄子弟生生摧毁?

民脂民膏养着他们这群人,到头来生儿育女还要任其作践,成去非想的头皮发紧,手底不意碰翻茶盏,虞归尘眼疾手快给截住了,抬首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