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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会成为更亲的家人。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们在一起吧”,他只是说,我们会成为更亲的家人,就顺利的把安愿心里的那一块凹陷填平。而那个时候安愿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再也听不到这么动听的告白了,一字一句,都是真诚。梦境总是能给人无尽的希望,她看见在熙熙攘攘的广州街头,她的小哥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牵着她的手走在了街上。他穿着很普通的米色外套,就跟很多次时候一样的语气,这个人不会说情话的,他唯一的缺点和唯一的优点大概都是真诚。他说愿愿,我娶你好不好?周围人头攒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节,会热闹成这样。安愿很想点头说好,又怕一点头眼泪就会掉下来,那样她微薄的自尊心就不够了,这是万万不可的。手指抓住了衣角,她张张口,那句“好啊”还没来及说出口,耳边就传来熟悉的铃声。抓着被角的手指猛然缩紧,安愿在晨光里睁开眼睛。旁边床铺的室友还没醒,迷迷糊糊的对着她说了句:“把铃声关掉啊安愿……吵死了……”梦境消散,头顶是宿舍雪白的天花板。安愿伸手把手机拿起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飘远的思绪终于慢慢回笼。清了清嗓子,她把电话接起来,对方说了声“喂”,她意识到这是荆复洲的声音,并不是阿洋,原本清醒的眉眼就这么垂了下来,慵懒的,哑着嗓子低声回了句:“嗯?”声音很低,尾音缱绻。那边的人语气有淡淡的笑意,安愿猜测他一定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对她说道:“八点了还没醒?”“嗯……”她维持着那样软糯的声音,眼神里却是一片清明。荆复洲咳嗽了一声,似乎想掩饰自己的笑意:“快起床,我在你楼下,今天你有工作。”眼睛慢慢的眯起来,此时的安愿就像一只等待猎物上钩的漂亮母豹。片刻的沉默,她很用力的清了清嗓子,从床上坐起来,那一系列掀被子和碰撞梯子的声音都通过听筒传进了荆复洲的耳朵,本来想要挂断,可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举着手机,听她那边的响动。安愿从来没有素颜见过他,很多时候荆复洲以为她没化妆,却不知道她要用多少粉来掩饰自己浓重的黑眼圈。从宿舍窗户往下看,黑色玛莎拉蒂在校园里格外惹眼,好在星期六的上午学校里人不是很多,安愿咬咬牙,迅速的跑进卫生间洗漱,又加快速度给自己画了个底妆。荆复洲不喜欢面孔清汤寡水的女人,但他说不定会喜欢为了他而清汤寡水的女人。安愿背着包,拿着风衣匆匆走出宿舍楼,心里有点忐忑,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赌徒。上午的阳光很稀薄,荆复洲看见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唇。他微微一愣,第一感觉就是她的气色不好,往常时候不会有的关心就这么很自然的脱口而出了:“不舒服?”安愿正好在他面前站下,听到这话以后下意识的摇头,见他脸上带着怀疑,她灿然一笑,伸手从包里摸出一支口红。“劳驾,弯弯腰。”安愿伸手在荆复洲脖子上勾了一下,后者虽有诧异但也乖乖低了头。四目相对,安愿看见他眼睛里的那个小小的自己,还有他的疑惑不解。拧开口红,她把他的眼睛当做镜子,细致的把自己的唇涂好,抿唇的时候她看见他眼底的闪烁,也感受到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后退一步,让他看清自己,也让他的手从自己身上离开。安愿弯弯眼睛,笑容只停留于表面,轻轻问他:“好看吗?”“为什么不对着车窗或者后视镜?”荆复洲摸摸自己的后颈,她手掌的触感似乎还在,温温凉凉,好似百爪挠心。安愿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样子,演的并不真诚:“啊,我忘了。”那种不真诚更像一种挑衅——我就是想用你的眼睛当我的镜子,你又能怎么样?是了,他又能怎么样,她的手一伸,他就不由自主的弯了腰。坐进车里,安愿和他不过是一个拳头的距离,也不知道是谁故意坐的离对方那么近。阿洋跟安愿打招呼,刚刚外面的那一幕他看的一清二楚,现在要说这个女人不想勾引荆复洲,怕是没人会相信。阿洋的声音让两个人从刚才的气氛里走出来,那丝暧昧消失殆尽。安愿这才想起问他:“需要我陪你出席什么场合?”“先去化妆,换衣服,然后跟着我走就行。”荆复洲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含糊。安愿识趣的没有再问,这一路上倒是不停地在揣测,会是什么场合。他总不可能短时间内那么信任她,把她带到走货的场所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安愿又想起了早上时候做的梦,外面的风景从眼前掠过,这里不是广州,这里是陵川。所以她不是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安愿,不可以再沉浸在不现实的梦里。荆复洲带她来的是一家很私人的化妆室,那里的人显然是和他很熟悉的,见到安愿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为首的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礼貌的请安愿跟着她进去。那个细微的表情让安愿明白,要么荆复洲从来没带女人来过这里,要么他永远都只带一个女人来这里,所以别人才会在看到陌生的面孔时,没能好好掩饰自己的诧异。化妆师很老练,而且擅长比较典雅的妆容,不像梦死里的那些,怎么妖冶怎么画。安愿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开始变了样子,倒也不是什么改头换面的大变化,只是配上这样的衣服这样的妆,她几乎就快要不认识自己了。原来荆复洲的生活是这样的,这样的……像个正常人。这不是梦死里面廉价而暴露的裙子,是货真价实的国际品牌设计的礼服。那牌子是一串英文字母,她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过,高中时候骑着自行车,可以好多次路过那个专卖店。不过她从来没有走进去过,她甚至不具备看它们一眼的资格,什么是她该要的,什么是她不该要的,她从一开始就清楚。换了高跟鞋,安愿在化妆师的指引下去大堂等荆复洲。男人总归是比女人要简单,所以当她拎着裙子走下来的时候,荆复洲已经站在大堂里了。阿洋在他身边站着,正嬉笑着跟他说什么,安愿走下楼梯,听到荆复洲漫不经心的语气:“省的回回是你挡酒,又开不了车。”安愿心一沉,脚下没控制好力道,高跟鞋踏在楼梯上发出很大的响动。他换了一件深蓝色天鹅绒西装,跟她的看起来很是般配。听到声音,荆复洲淡淡的抬头,看向她时扬了扬嘴角:“很漂亮。”她该说什么?这一刻饶是安愿也有点局促。他不是邀请她做他的女伴的,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去挡酒。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从那么片面的几个字里就能推测出他的意思,抿着唇,安愿把脊背挺直,原本晕染了温度的眼角渐渐冰冷下去,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保持着自己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