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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就算严知府可以装聋,假装不知道,可囧大先生这句话是说出来,他又没死没哑巴,这话就还有可能传给别人。就算自己曲解意思,说师生文风一脉相承,可……明眼人还是会发现吧。尤其令昌那孩子的文章,做的实在是不咋地,过院试是可以,可跟案首就不那么相衬,尤其还有个林重阳对比着,简直是……可是能怎么办呢?如果令昌有衬得起案首的文章,也无须等到现在,前几年就该进学了。他叹了口气,对严大人道:“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咱们便告辞吧。”严大人心里乐开花,表面还得装得平平静静没事儿人一样,陪着谭大人打道回府。谭大人不能去郝家,按规矩怡园也不能来的,不过好在已经考完试,就没了那些嫌疑。他自然要打发亲信去郝家一趟的。所以午后的时候,郝县丞等人就得到这个消息。郝令昌因为林重阳今日的一番以退为进的说辞,弄得心里好像揣了一个刺猬,火烧火燎的,又疼又酸又麻又辣,却又无法发泄,回到自己房间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能打的小厮都打了,却还是于事无补,反而更加难受暴躁,怎么都压不下来。最后他干脆一头撞在廊柱上,把自己撞昏过去,又慌得阖家大呼小叫的,一通鸡飞狗跳。郝县丞看了自己儿子,知道只是昏过去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去找邬先生等人想辙。他连连作揖,泪水涟涟的,看着无比可怜,“邬先生,大人什么意思呐,咱们令昌能当案首了吧。囧大先生不是都说咱们令昌的文更胜一分吗?”邬先生一直呆坐在那里,羽扇也不摇了,脸色发灰,似乎无比疲累一样,他懒懒道:“东翁,你没听清吗?囧大先生说的是‘邬重的文更胜一分’。”郝县丞眨巴眨巴眼睛,“说了吗?没有啊,没有,绝对没有,说的就是这篇文章,令昌这篇。”邬先生摇摇头,“囧大先生这是在告诫我呢,虽然没有斥责嘲讽,却也很是不屑。”听他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郝县丞急了,赶紧作揖,“邬先生呐,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咱们令昌,是死是活,可全指望您了啊先生。”从一开始给郝令昌造势,都是邬先生在背后作文,到时候乡试,少不得还得要借住邬先生的力量,会试也依然如此。只求着令昌这些年能更长进,也有邬先生一半的文采,到时候出去也能混过去的。邬先生道:“那么东翁,试问是想要眼前这个案首,还是想要长远的举业?”如果只要案首,那就到此为止,如果想要举业,那就不要案首,好好准备争取中举、中进士。郝县丞张了张嘴,竟然无从选择,儿子发过毒誓,一定要中小三元,否则就是不完美,宁愿死的。他哀求道:“邬先生,咱们能不能再想想办法?”看样子就是想两者都要。邬先生看着郝县丞这样子,也实在是厌恶不起来,毕竟郝县丞不管为人好坏,对自己却一直都是毕恭毕敬,从没有半点违逆和架子,纯粹是一片溺爱孩子的父母之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邬先生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顿时感觉一阵锥心之痛。半晌,他声音沙哑道:“尽人事吧。”郝县丞这才擦了擦汗,笑道:“先生只要肯尽力,那自然是无往不利的。”邬先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东翁千万不要再做别的小动作了,那些于事无补,只会添乱。”可以说林重阳是被他们逼着一步步走上案首之路的,邬先生感觉十分无奈,原本轻松就可以搞定的,却被他们硬生生给搞砸了,搞得如今这样复杂混乱,几乎无法收场。以林重阳府试的文章来说,自己给郝令昌的,绝对可以完胜,可他不用。结果院试逼得林重阳又超水平发挥,自己殚精竭虑,好不容易写出与之比肩的,结果被他们逼得林重阳胆大包天顶撞提学官也要反抗。他那哪里是甘居人后啊,分明就是以退为进,逼迫提学官呢。这个孩子……不简单呐。而提学官还真不好对付他,因为但凡公开说句他不好,都会被人寻思是不是伺机报复呢,明里不行,暗里更不行,从今后都只能躲着他了。这一次真是栽了大跟头。郝县丞自然想不到这个,只管邬先生答应了就好,令昌的小三元是到手了。邬先生看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缓缓道:“东翁,赵文藻的事情也不要太过分,适可而止。”郝县丞纳闷道:“赵文藻?他怎么了?”邬先生道:“不管如何,赵文藻已经利用过,放他一条路。”郝县丞立刻使劲摇头,“先生这可冤枉,那小子当时我找他陪令昌读书,他乐不得呢,咱们给他好大一笔银子呢。府试以后,他早就自己管自己啦,不跟咱们一路的,没人管他呢。”哼,要不是他通风报信,这一次林重阳院试都没法下场!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吃了他的花了他的,还想长翅膀飞?要是不给他点厉害,他都不知道掖县谁说了算!邬先生见他答应,也就没再说什么。而郝县丞离开了邬先生,少不得还得找了心腹来安排一下,起码要给某些人更重点的教训,只是到底什么教训,他又懒得管。第106章院案首林重阳被众人送回文魁楼之后,众人都讨论着要如何如何,他安静地坐在一边并没有加入讨论中。他觉得没什么好讨论的,就是他胆大包天,不想和郝令昌一道然后撅了提学官的面子,不关其他人的事儿。但是他们一群人非要跟他同进退,这让他十分感动,同时也担心。自己折腾一下,提学官碍于名声,不会对付他的,可这么多人,他暗中随便拎着两个对付一下,都够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说别的,不给他们进学就够呛的。所以最好他还是说了几句话,再三强调,让他们约束言论,任何妨碍提学官名声的话一句都不要说,只能说提学官改善考棚状况,为考生们谋福祉云云。众人见他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周全地替他们着想,哪里还有不感动的,那是恨不得赴汤蹈火,书生意气就是这么浓烈干脆。看他们那么激动,林重阳反而告诫自己,自己最没有资格激动,必须要冷静。最后他直接让黄老板把烈酒都上来,给他们灌醉往大通铺上一扔拉倒,省得他们太过兴奋发泄不出来惹事。这可是一群正直青春期、中二阶段的少年青年,实在是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