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怎敌他晚来疯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他话没说完,唇上忽然落了一吻。——薛璎走到他跟前踮起脚,扶着他肩,亲了他一下。

他张着嘴目瞪口呆,好像比刚才困倦的样子更不清醒了。

薛璎离开他,往后退了两步,低低解释:“我还以为这样你会清醒点。”

魏尝回过神,狂点头:“有用,太有用了,我现在兴奋得能绕公主府跑十圈!”

她“哦”了声,看看他:“是挺精神矍铄的。”

魏尝愣了愣:“矍铄是说老年人的吧?”

薛璎理所当然点点头:“你比我老了整整七岁。”

“……”

他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就被她推了推,听她道:“好了,快去。”

这头魏尝大步出去,外边傅羽便入了内,问薛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璎方才小憩一晌,眼下精神一些,叫她阖上门后,解释道:“你以为,太尉为何冒险送郑王出城?”

傅羽想了想说:“因为太尉觉得您不可能纵虎归山,一旦发现郑王出逃,必然派人追出城去,而只要郑国士兵与您的人马起了正面冲突,郑王就不得不反了。如此,太尉便可坐山观虎斗,最终得渔翁之利。”

她点点头:“所以我不会派人追击郑王,反而要将他平安送回郑国。太尉想挑拨我与郑王,那我就反过来挑拨他与郑王。”

秦家的死士已经出发,倘使魏尝脚程够快,将这批死士悄无声息解决干净,换了自己的人手取而代之,又在护送郑王的过程中对他痛下杀手,郑王会怎样想?

他跟秦太后站在一边,本就与秦太尉存在利益冲突,眼下不过是因都将薛璎当作共同的敌人,才有了暂时的合作。可一旦“秦太尉的死士”对他动了杀机,他必成惊弓之鸟,再不敢付诸信任。

傅羽大约想通了究竟,说:“但这事实在不太容易。”

说得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很难。

处理掉死士,又不能太快叫秦家得到消息,还要瞒过郑王,令他相信,意图除掉他的人确实是秦太尉。

薛璎笑了笑:“是不容易,但魏尝可以。”

*

魏尝的确可以,翌日清早天蒙蒙亮就回到了公主府。秦家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死士牺牲的消息,所以这事不可能拖太久,本就该在几个时辰里完成。

薛璎见他回来的时辰与她预想一致,就知道他成功了。

大冬天的,他奔波得浑身是汗,提着剑气喘吁吁道:“秦家这会儿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但也来不及了,郑王现在就是受惊的兔子,一路往西,跑得比我还快。就算秦恪想自证清白,也没这个机会。”

薛璎看他说话大喘气,亲手给他斟了碗茶水,递过去说:“过程顺利吗?慢点说就行。”

魏尝喝下茶水,缓了缓才道:“我聪明着呢,扮成秦家死士以后,到了城郊就动手杀人,放水叫郑王逃的时候,还捏着嗓子说了句——长公主吩咐,绝不能叫人跑了。”

薛璎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逗笑,啐他一句:“嘚瑟吧你。”

但说归说,她还是佩服魏尝的。

那种关头,要是说“太尉吩咐,绝不能叫人跑了”,郑王反而会怀疑这批死士不是秦恪的人。但魏尝这么一说,在郑王看来,就成了太尉想杀他,还打算嫁祸薛璎,好逼他跟朝廷彻底反目。——用心之险,恰好符合秦恪此人心性,也与他的立场相当吻合。

甚至哪怕太后听说了这事,也会认为是秦恪做的。

薛璎默了默说:“该铺垫的都铺垫完了,接下来……”

魏尝接上:“就等秦家反了。”

秦家迟早有天会反,薛璎从第一天坐上这个位子就知道,尤其这半年来,因笃定孩子的事必将成为最后一战的导火线,她更是做足了准备。

但她绝不允许秦家借着郑王谋反的势头,打着假惺惺的旗号从中做小人,所以,她要逼秦家光明正大地反。

如今看来,只要郑王当真顺利回到封地,势必选择保守策略,而秦恪没了能够利用的人,只能自己发兵硬干。

她的眼底燃起一丝灼意,似已对这场仗势在必得,说:“休息一阵吧,元月结束,就要杀人了。”

*

如薛璎所料,待都城内可能影响战局的诸侯王悉数离开,二月初十夜里,长乐宫传来消息,说冯皓不见了,太后急得当场晕厥过去,里头乱成一片。

翌日一早,秦恪声称查探到小皇子踪迹,眼下就被藏于公主府中,恳请薛璎给他一个说法。

无稽之谈而已,薛璎自然置之不理,眼见他当即召集了一群朝臣,向皇帝进言讨公道,又捏了一份证据,说当初元月十六,冯皓险些落于敌手,其实也是她动的手脚,若非如此,岂会时至今日也没查出个结果。

他言之凿凿,几个秦家的心腹朝臣也跟着群起而攻,把薛璎说得十恶不赦。冯晔听了,按着薛璎事前吩咐,大骂他们胡闹。

这下秦家终于得了出兵的理由,说长公主残害手足,蛊惑圣上,该清君侧了。没几日,秦恪连夜逃遁出城,次日将一篇长达千字的声讨檄文公之于众,与此同时,他手底下那些身处临近长安的城邑,早已蓄势待发的叛军从四面八方向都城涌来。

数万之众的将士把刀锋对准了自己人的胸膛。

大陈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可剑毕竟磨了这么久,与其说是秦家要反,倒不如说是薛璎在促使秦家反,拿这一仗以战止战,一举拨开朝廷头顶的阴霾。

叛军汹汹涌向长安,而薛璎的反攻策略几乎不假思索——羽林卫留守皇城,傅洗尘率主力军往南面迎敌,车骑将军徐桂率骑兵先锋军向北面迎敌,平阳侯从东面赶来驰援,攻击敌人后背。

还剩一个郑国所在的西面,交给魏尝的嘴。

冯皓是秦恪掳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论秦太后如何否认,他都已瞧出孩子究竟是谁所出。而他与郑王的合作已被薛璎搅和,如今唯有拿人儿子,捏人软肋这一招,来逼迫郑王出兵助自己一臂之力。——毕竟太后人在深宫,冯皓又在秦恪手上,但凡郑王在乎这俩人,就不得不在秦恪之后跟着一起反。

但只要是“不得不”的事,薛璎就有办法叫它变成“可以不”。

南北东三面的两军迅速交上了手,烽火连天之下,短短几日,附近几座城邑便已是堆尸成山的情形。

乍暖还寒的孟春大地,被热血烫出蜿蜒迤逦的焦色来。

除早先被薛璎拉拢过来的平阳侯外,其余诸侯乐得作壁上观,个个当起缩头乌龟来,而郑王却终于没能坐得住,三日后,整军领兵而出,打着助秦太尉清君侧的旗号一路迅猛杀向长安。

同一日,一骑快马驰出长安城,向郑人军队来的方向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