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杨门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重,夫子的声音愈来愈远……

啪嗒——

一声巨响,荆词猛地惊醒,侧头看向旁边的李谌,他竟然困倒磕在了书案上,这得多疼啊……

“做甚?做甚!”一把戒尺被许夫子拍得啪嗒啪嗒直响。

李谌一脸迷糊地从书案上爬起来,连忙支吾,“我、我头疼……”

许夫子好歹教了他几年,知道李谌习性,看着他不住摇头,“你可知父辈传书籍,花费几多力,几许心思耗,几许钱财费?”

“可是您讲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许夫子冷下脸,甚为不悦,不懂装懂,此乃恶习,绝对不能容忍,“那你说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是何意?”

李谌嘟嘴不语。

“说啊。”许夫子出声催促,眼睛狠狠盯着他。

旁边的荆词亦一手支着脑袋,看好戏似的望着李谌。

片刻。

一脸无奈的李谌清了清嗓子,张口道:“就是说,作文当以‘气’为主,好比音乐有其衡量标准,但吹奏者的运气方法以及技巧会致使其优劣不等,纵使是父亲与师父所长,亦不能传以孩儿与徒儿。所以说,作文该各有各的特点,如同人一样,每个人该有其独特的魂魄和思想,这种特质是任谁也传授不来的。”

荆词的嘴巴不觉微微张了开来……

许夫子负手,不禁频频点头。

正解,正解也。

看不出啊!荆词甚为讶异,这种纨绔子弟竟然精通?想来她从小跟随阿爹读书习字,各类经书、文章都略知一二,已算触类旁通,年长一点后便随夫子专攻五经,如今腹中墨水也不过尔尔。难不成读书真的需要天赋?

“那老夫再问你,你觉得文漱斋门口摆放菊是何意?”

这年头,甚少有人家将菊花作为盆栽。杨府内有此番场景,已算奇闻。

李谌仰头思虑片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寓意读书当有陶潜出世的心境,不问世事不图功名,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扬着头颇为得意。

“你不必再来文漱斋了。”许夫子缓缓摇头。

李谌一听,瞬间慌了,他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有必要赶他走吗?这夫子也真小气,“许夫子,李谌知错,您打我就成了,为何赶我走……”

“待到开春,去国子监。”许夫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以你的觉悟,在此呆下去亦是浪费时间。哎——不愧是广平郡公之子啊……”

李谌听闻,蓦地展露明朗笑颜,不忘骄傲地冲荆词做鬼脸。

“天外有天,敛着点儿,小心到国子监遭人收拾。”荆词压低了声音,给他泼冷水。

李谌闻言噘嘴,转头朝许夫子大声道,“许夫子,四姨说她还不懂,有劳您好好教教她。”

“还不懂?罢了,听好了,‘文以气为主’……”

李谌笑容满面地朝荆词挤眼,尔后向许夫子卖乖,“许夫子,我头疼可否去耳房休息片刻?”

“去吧去吧。”许夫子摆摆手,继续念:“‘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即是……”

荆词头昏脑涨不住捶打脑袋,快被许夫子逼疯了,都几个时辰了。脑袋疼,屁股疼,眼睛疼……

都怪李谌,竟然敢坑她,着实可气,可气至极。

…………

一连数日在文漱斋听讲,荆词被折腾得疲乏不已,许夫子讲起课来不带停,她实在吃不消,脑袋着实没法一下子装下那么多东西。

加之李谌简直就是她的冤家,仗着自己课业比她好,总想着法子整她。

说来其实荆词是好玩性子,所以李谌才会爱同她打闹,此乃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日许夫子休沐,荆词终于睡了一个长长的懒觉。

晨起后命青女准备沐浴,一洗近日疲乏。刚穿好衣裳,芳年便冲冲忙忙跑了进来。

“四娘子,奴婢方才听说婠娘回来了,已经到了玉音院。”芳年一脸兴奋,心想主子近来疲倦,听了此消息定会开怀。

“我的……亲生母亲吗?”荆词略带一丝犹豫,是那在寺里小住的生母?

芳年连连笑着点头,“是呢,是呢。”

荆词不觉拽紧了手心,是生她的阿娘……

她从不曾感受过母爱,五岁时到王家,母亲就离世了。每当看到邻家的萧婶婶悉心照料萧氏兄妹,内心便万分失落与羡慕交杂,那是她从小到大都奢望的东西。

那亦是吸引她往萧府跑的原因之一。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真正的阿娘。

“那……我去拜见母亲。”

…………

待细细穿戴整齐,荆词终于在丫鬟的陪同下踏出筎院。

杨府院落繁多,青女和芳年带着她绕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座僻静的院落停了下来。

王婠是喜好清净的性子,在杨府十多年,作为为杨知庆生了两个女儿的王姓妾室,却不理世事。

眼看着就要踏入院门,荆词的手心不由再次紧拽。

她想过很多次自己生母的模样,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想不到……

☆、第二十三章生母

玉音院。

院子颇大,却很幽静。

奴婢不算太多,安安静静各自忙活。

“请问您是……”入内,玉音院的一丫鬟盯着荆词,颇为疑惑。她并未见过此人,若说是阿郎的某位妾室,却如此年轻,看着不像。

“大胆奴婢,连四娘都不知道。”芳年疾言厉色。

“四娘?”丫鬟一脸疑惑,她只知道杨府有三个娘,什么时候冒出个四娘?

“四娘,是四娘……”另一年长的女子闻言赶忙小跑过来,此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头梳盘桓髻,一身素色衣裙,细细打量着荆词,激动溢于言表,“您……可还记得奴婢?奴婢是阿沅……您的阿沅姑姑……”

“阿沅姑姑……”她喃喃着,摇了摇头。生母长何样她尚且印象全无,又何况是这位阿沅姑姑。

“没事儿没事儿,四娘离家时还小,不记得奴婢很正常。”阿沅宽慰笑着,双手不住搓着。

“混账奴婢,连四娘也不认得。”阿沅转头便斥责那丫鬟。

丫鬟的肩膀早已抖得不成样,被阿沅一吼,扑通一声跪下来,“奴婢该死,有眼无珠,请四娘责罚……”

“婠娘在里头,奴婢这就去为四娘通传。”阿沅笑着转身快步走向正屋。

“你起来吧,你没见过我,不关你的事。”荆词转身垂头对跪在地上的丫鬟道。

丫鬟犹豫片刻,才战战兢兢起身,“谢四娘。”

荆词不住笑了,杨府的规矩当真那么严厉?还是丫鬟们做事太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