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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拣几个座头儿罢,我瞧着这一时半刻只怕进不了城,一会我们便去那里头歇歇脚。”总归她都要在平城耽搁一晚,越晚进城越好,所以她倒也不急。李妪领命而去,秦素便不咸不淡地与钟大郎说了几句话,那厢钟景仁便过来了。“父亲您回来了?前头到底出了何事?”钟大郎倒也不是太笨,知道秦素急欲知晓详情,便当先问道。钟景仁的面色微泛着青,眉头紧锁,眉心中那一个川字便显得犹为深刻:“此事一会再说,我们先寻地方歇脚,城门那里还有好几家的马车在等着。”果然平城出了大事。秦素心中思忖着,便上前细声道:“舅父,我已经着人在那边茶寮占座儿了,我看这四周都是野地,也就那里还能坐一坐,妪又说里头还算洁净,不若我们便去那里先歇个脚,舅父也莫要在外头吹冷风了。”见她行事如此妥贴,钟景仁心下却也未觉讶然,反而觉得这样才正常,毕竟她也是东陵先生看中之人,若不剔透聪慧,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眼?不过,当转身瞧见自家长子乐呵呵地站在一旁,没事人似地只知傻笑,钟景仁这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瞪了钟大郎一眼,方对秦素微笑道:“六娘这般安排也好,外头终究还冷,便去茶寮里坐坐便是。”秦素屈身应是,一行人便在仆役的簇拥下来到了茶寮,见里头果然尚还干净,也没什么人,几乎便被秦家给包下了,众人便都安心坐了下来,又人钟家的仆役奉上热茶,却是自家烧的干净的茶水。待坐定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钟二郎便往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父亲,那兵卒为何拦着秦家的马车不让进?我看城门那里兵卫众多,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钟二郎比秦素小了两岁,今年才只十二,生得倒是比他的兄长俊秀,虽也是壮硕的体型,却不显笨拙,只看他此刻晓得压着嗓子说话,又能观察到城门处的情景,就知道他应该比钟大郎聪明些。钟景仁闻言,面色显得越发沉重,下意识地往四下看了一眼,方以极低的声音道:“是何家出事了?”秦素一下子抬起了头。何敬严家出事了?莫非是杜骁骑那里动的手?“何家?”一旁的钟大郎也终于没再盯着秦素的脸勐瞧了,而是抖着一张满是肥rou的脸,转向钟景仁道:“父亲说的可是何都尉所在的何家?”钟景仁面沉如水,点了点头,语声越发低沉起来:“便是何都尉家,他们家……被屠了满门!”座中三人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钟大郎脸上的惊讶换成了惊惧,端茶盏的手也有些不稳,“莫非他们家也是被贼人……”他说到这里忽地脸色泛白,五十里埔那件事才过去没多久,如今想想也仍叫人心中发憷。秦素的面上亦有着不多不少的惊惧,心底里却觉出了一丝诡异。杜骁骑是不是疯了?虽然以杜氏之能灭掉何家不过举手而已,可这手段也太粗糙了,而且也完全没必要。桓九娘当年被何家姊弟联手杀死,杜骁骑并没有直接参与,就算在前世真相大白时,杜骁骑的名声也没怎么受损,他犯得着如此痛下杀手么?屠人满门,此举何其狠厉?秦素的心直往下沉。这真不太像是杜骁骑的为人。可是,不是他又会是谁?难道是那个“无名氏”?继两场刺杀之后,他现在开始杀人满门了?“……官署如今正在追查此案,案件也已经上报去了州府,不日平州那里也将派人来调查。”钟景仁低声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说明情况,眸中也含了一丝悚然。平州乃是益州府州署所在地,离着平城有好几日的路程。第437章无生还“到底是谁竟下得如此狠手?莫不是寻仇?”钟大郎语声不稳地问道,语罢便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口茶,肥短的手居然在颤抖。钟二郎的表现却是好得多,此时还能冷静地思考,低声道:“寻仇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有可能是劫财。”说着他又转向了钟景仁:“父亲可知其中详情?”钟景仁的面上便泛起了一丝苦涩,压着嗓子道:“此事并不好多问,只能待回青州后再打听了。”其实,他刚才确实是向那守门的兵卫套过话,可是他这里才问了一句,那兵卫便立刻冷下了脸,态度也生硬起来,横眉立目地叫他“不得多言”。想他钟景仁不过是个商户罢了,根本不在那些人眼里,他也只能按下这番心思。几个人无言地围坐桌旁,气氛很有些压抑。过得一刻,秦素微带颤音的语声轻轻响了起来,让众人都回过了神。却听她颤声问道:“舅父,何都尉一家……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活下来么?何家的……那几个女郎呢?”钟景仁的面上浮起了不忍之色,摇头叹道:“此事最惨的便在这里了,那何家上下老幼竟无一人生还,据说连仆役所生的不足月的小儿也……唉……”他长叹了一声,不再往下说了。众人也俱皆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色都或多或少地泛着青白。居然连没足月的孩童也不放过?真真是杀人不眨眼!相较而言,秦家船只在五十里埔遇上的那群盗贼,简直称得上良善。秦素微低着头,心中的怪异之感越来越强烈。杜骁骑再是狠戾,也犯不着连何家仆役的小孩子都要杀,这根本没道理。此事一定另有隐情!思及至此,她心中不由一动,面上仍旧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颤声问道:“舅父,这事情是……何时发生的?莫非便在这几日?”这问题问得很是顺理成章,他们的马车被兵卫堵在城门外,显然是此事才发生不久,因此才会盘查得这么严。钟景仁此时也不疑有他,捻须沉声道:“据说是三日前的午夜发生的,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那姑母她们可派了人去何家吊唁?”钟大郎也跟着问道。他说的姑母便是西院夫人钟氏。听得此言,钟景仁便摇头叹了口气:“何家已经被官署锁起来了,听说到现在还没收拾干净。唉,就算想要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