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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加上这一匣子的信,当年的事情,便不是只有轮廓,而是……成为了事实。”“你……你胡说!”高老夫人厉声喝道。她高亢的语声震得人耳鼓发疼,而越是如此,便越是难掩她神情中的慌乱。是的,慌乱。这几乎不可能出现在高老夫人身上的情绪,此刻,却牢牢地笼罩了她。“叔祖母还是坐着吧。”秦素缓声语道,一面带着阿忍提步上前,将那一沓口供交给了周妪,随后她便立在了太夫人的身前,仍旧令阿忍捧着朱漆匣,而秦素便自匣中取出一张纸来,展开扫了扫,启唇道:“这字条上写的是‘我已经打听到了心疾症忌讳的药物,只是此事一时急不得,且你应下我的条件也要尽早给我看到。’”念至此处,秦素故意停顿的片刻,方慢慢地道:“这字条的属名是——‘惠字’。”“呛啷”一声,俞氏的身子晃了晃,因为动作太大,打翻了一旁的茶盏。然而此时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下子便冲到了阿忍跟前,夺手要去抢那个朱漆匣,一面颤声道:“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阿忍轻轻巧巧地侧了个身,躲过了俞氏的手,同时脚步一转,扶着秦素便退出了好几步远。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见半分兵戈气息,拿捏得恰到好处,甚至连礼数上都叫人挑不出错来。而秦素却被她护得严严实实,俞氏连她的衣角都没碰着。一众小辈皆看得目眩神驰。一个武技高超、忠心护主的使女,实是行走内宅外院之必备良伴哪。那一刻,有不少小辈们都在暗想,往后有了机会,也要在身边带一个这样的侍卫,走出去腰杆儿都要硬几分秦素心下也是万分得意,不过在明面儿上,她却是向俞氏歉然一笑,柔声道:“请伯母见谅,这匣子里的信我得先看过一遍,才能决定要交予谁。伯母还是先坐下来罢。”态度虽和气,但语意却是不容置疑的。秦彦雅的清眸在秦素面上一扫,便上前扶住了俞氏,轻声道:“母亲先坐下吧,六meimei是个聪慧之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秦素闻言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高老夫人道:“叔祖母,还要我继续往下念信么?”高老夫人的额上已是见了汗,不住地拿布巾擦着,神情惶惶不安。秦素便又去看太夫人,朗声道:“太祖母,这些信件待我看过之后,多半还是会交予您,并不会一封封地念出来给大家听,这一点还请您放心。”太夫人微阖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两道微带冷意的目光扫向秦素,却见对方面色肃然,敛眉垂眸,叫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太夫人蹙起了眉,随后,便将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极为难得地开了口,道:“你既有这个心思,我自是不会驳了去。”“如此便好。”见太夫人的态度不再强硬,秦素心中大石终是落了地。太夫人的配合,于她而言也是只好不坏的。停了片刻后,秦素便又道:“虽然这些信可以不读,但这件事情,却不能就这样放任它过去。重孙女不才,想要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说一说,太祖母应当不会拒绝的,是不是?”太夫人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种行将就木似的神情。她转过眼眸往左右扫了扫,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满面死灰的吴老夫人,以及已是汗出如浆的高老夫人。后者此时也正看着她,目中有着明显的哀求。太夫人不禁摇了摇头。高老夫人真是求错了对象。看起来,在她的心里,她还是没把秦六娘这个外室女当回事,还以为这秦家是她这个老太婆说了算。“你们啊,唉……”太夫人叹息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涌起了浓重的哀凉:“……你们两个,聪明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也毁在了这聪明上头。”语罢,她便又阖起了双眸,眼角竟有水光浮动。太夫人终是落了泪,而她口中的“你们”说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第574章护不得吴、高两位夫人同时变了脸色。太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她已经再也护不住她们了。“君姑,您可不能这样……”高老夫人提声说道,人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去太夫人跟前求情。周妪立时跨前两步,挡在了太夫人身前,沉声道:“西院老夫人请止步,太夫人身子不适,您就叫她老人家歇一歇罢。”她的语气有点重,而秦素也适时向阿忍招了招手,道:“你去请叔祖母坐好,也免得我一会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话头。”阿忍应了个是,手捧木匣向着高老夫人走去。她的步态堪称规矩,神情也是平静无波。可高老夫人看着却觉得心底发慌,居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重又退回到了座位前。“请坐。”阿忍说道,伸臂做了个请的动作。仍旧是不错规矩的言行,高老夫人一见之下,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是面色微白,自动坐了回去。秦素满意地笑了笑,不再去管她,而是对黄源打了个手势。黄源会意,上前将杨叟、郑槐等人都请了出去。一时间,明间儿里只剩下了秦府诸人,甚至就连秦素带来的侍卫,也在她的指令下退去了院门处。这样的德晖堂明间儿,才算是恢复了往常各房请安的常态。可众人却都知晓,越是如此便越是表明,秦素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非常重要,或者可以说,秦素要讲述的,很可能是秦家的一桩丑闻。所谓家丑不外扬,她这时候清出无关人等,也算是顾及了秦氏的体面。那一刻,无论是高坐的太夫人,还是敬陪末座的秦彦棠等晚辈,都是长出了一口气。秦素退行数步,便站在那块落地的匾额前方,举目四顾了一番,方轻声道:“我接下来要说之事,可能各位兄弟姊妹都隐约猜到了一些。不过,事情却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如今,我便从先伯父去逝前的那一年说起吧,那时还是永平年间,先帝爷还在位,长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