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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嘉丽六岁那一年,瑞特因缘巧合去了克莱顿县,他遇见了那个可爱调皮的小姑娘。他答应带她骑马,答应陪她玩耍。那一年他在克莱顿县待了一周,他花了一周的时间也不能让这小姑娘改口叫自己瑞特哥哥,只有瑞士软糖让改了口。他喜欢这小姑娘,有利益才妥协。“嘿,快回头!”她永远也不会正经叫人,瑞特心想。谁是“嘿”?他不是“嘿”,所以他不回头。他只听见“嘭”的一声,小斯嘉丽从树上摔了下来。她在树上做了个高难度的姿势,想向他显摆一下,不料没抓紧树干。瑞特过去,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曾见过查尔斯顿一个男孩子从树上摔下来折断了脖子。小斯嘉丽一时间什么反应也没有,她没哭喊,没有呜咽,没有大叫也没有轻哼。瑞特不敢动她,他蹲下,以至于趴在地上检查她是否有意识,是否有任何伤势。所幸,过会儿之后,小斯嘉丽有力气了,并无大碍,也反应过来,她抱着瑞特大哭起来。她的小小身子就在自己的臂腕之下,那么小,那么脆弱。她一直跟他说:“瑞特,我疼……瑞特,我怕……”她没叫他巴特勒先生,没叫他瑞特哥哥,她叫他瑞特,那语气……就好像他们一直在一起。瑞特安抚她:“别怕,我以后都回头。”回头看你,关注你,你是我的焦点,在我的视线下永远安全健康。中将的睡眠有点儿浅,他起夜去撒了泡尿。回来的时候,他听见瑞特巴特勒的梦呓。“回头……看你……”第20章驻足Chapter20驻足在克林顿县的那条主路上一路走下去,一个又一个庄园、农场映入眼帘,那被火烧过的焦黑土地,那倾颓的不成形的房屋,以及大片枯萎的棉花田等等无一不诉说着它们所遭受的委屈,无一不表明:这里已被北方佬所侵略过了。然而塔拉庄园仍然保持着它的洁白,除了田地,它的瓦片它的墙体并没有一丝的被烧灼的痕迹。“塔拉庄园被选作司令部了。”杰拉尔德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说出这样的话来。斯嘉丽顿时觉得这些圣洁的墙壁被玷污了,这只是让她觉着恶心而已,当她得知母亲爱伦的死讯时,才觉得天要塌了。所有支撑斯嘉丽的希望倒塌了。她不顾一切,她与瑞特争吵,她在炮火中前行,她躲避北方佬,她在无数的危险中向前……那是因为她心底里的声音:回到塔拉就好了,回到母亲身边便万事大吉了。她在心底深信着,母亲能为她挡去一切。在逃亡的过程中,她多次想象着回到塔拉的情景。她要抱着母亲哭泣,她要趴在她的膝上向母亲诉苦。mama,我都经历了多么大的苦难啊!爱伦会用她那双柔软的双手抚摸她的头发,会用她那柔和慈祥的嗓音安慰她,用她的眼神温暖她的心灵。一切都会过去的,孩子,有mama在呢。斯嘉丽醒了。每天清晨醒来,她都会想起母亲的离去,然后她会有种透彻心扉的冷。她很难受……可泪水不愿流淌。只要斯嘉丽仔细想想,她便能明白,母亲爱伦在她面前一直宛若神明。她将母亲精神榜样与领袖,她能和父亲杰拉尔德顶嘴却不敢还母亲一句;她敢同父亲呕气却不敢生母亲的气——母亲一直是对的。爱伦是这个家的灵魂。她从小便希望着日后能成为母亲这样的人,然而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我以后再学习成为淑女”中被抛在了成长道路的不知名的转弯口。于是她只好驻足停留,眼看母亲离她越来越远,直到背影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她永远也追不上了。她只能告诉自己:“我明天再想吧!”她只能驻足,只能停留,无法向前。但是,当斯嘉丽头顶烈日,弯腰在田里劳作之时,她觉得事情不太一样了。她的双手布满伤痕,起了水泡又结了痂,她卸去紧身的透不过气来的胸衣,她的双脚结结实实地踏在这片红土地上。她的肩上负担着一家好几口人的生计,她完全可以遣散大家,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投靠远方的亲戚。但她不愿,她不愿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也不愿她的父亲、儿子、挚友、仆人过寄人篱下的生活。“mama,你教给我的东西无法让我填饱肚子啊!”她听到自己心底的笑声。她的前路布满荆棘,她只能光着脚向前,一步又一步,疼着,痛着,血淋淋的,却是笑着。mama,我往前走了。玫兰妮在门口树荫下的摇篮座椅上坐着,自从生了小博后她的身体更加柔弱,她瞧着斯嘉丽劳作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的柔情、赞叹、羡慕与感激,斯嘉丽瘦小的背影在她眼里无比的高大——那是她的依靠。她看着斯嘉丽向她走来,怨恨起自己的身体来,若是她也能像斯嘉丽一样,她便能帮帮忙了。“快来喝点儿水,休息一会儿。”她招呼斯嘉丽过来,替她腾开位子,将手上端着的一碗水递予她。“谢谢你,玫兰妮。”斯嘉丽说着接过水喝了。她躺在座椅上,头枕玫兰妮的大腿,让座椅轻轻摇晃。远处是金色阳光洒下后泛金的红土地,一直远到天边。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斯嘉丽向玫兰妮抱怨苏艾伦的大小姐姿态——她身体好得很却不愿下地干活。“那是下等黑奴做的活!”苏艾伦这么说着,最让斯嘉丽感到生气的是她说“如果mama看到你这么对我们会怎么想呢!”斯嘉丽打了她一耳光。“我没错,玫兰妮,如果不这样,我们都会饿死的。”斯嘉丽仰头望着玫兰妮,她绿眼睛里透露的是希望得到挚友的认同。“你这样辛苦都是为了我们,亲爱的,我们爱你。”斯嘉丽的脸颊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细腻红润了,它看起来干瘪消瘦,玫兰妮知道在战争以前,斯嘉丽可是比谁都还要宝贝自己的那张脸的,她为她亲爱的斯嘉感到心痛。她突然想起瑞特巴特勒来,这种时候,他去了哪里?如果他在,便能替斯嘉分去一半重担甚至是全部重担。“斯嘉,巴特勒先生去哪儿了?”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走了,参军去了。”斯嘉丽回答她。他怎么会走了呢,怎么会走进黑暗,走入战争,走向一桩业已失败的事业,走进一个疯狂的世界去呢?他怎么会走啊。瑞特巴特勒,这个沉湎于女人美酒,追求时髦服饰,讲究吃喝享乐,而又厌恶南方和嘲骂参军打仗的人,怎么会走呀?如今他那双光亮的马靴踏上了苦难的道路,那儿充满了饥饿、疲惫、行军、苦战、创伤、悲痛等等,像无数狂叫的恶狼在等着他,最后的结局就是死亡呢。他是没有必要去的。他安全,富裕,舒适。然而他去了,把她孤零零地抛弃在那漆黑的夜里,而前面有北方佬拦着不让她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