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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零有整,分文不差。※※※※※※※五年二班班主任薛老师,可谓尽职尽责。她打来电话,问候了于乔,又跟陈一天说,期末考试就在本周。陈一天征询于乔意见,问她还要不要参加期末考试。于香刚走那几天,于乔找准机会,问了陈一天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出院?陈一天迂回地反问:“你还住上瘾了?”于乔继续深入地问:“那个大夫跟你们说,我治不好了,是不是?”陈一天低下头,扶额夸张地笑了半天,抬头说:“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妈没钱了!你最后用过几次那个冒烟儿的药,你还记得吗?”于乔理直气壮地点头:“丙球儿。”陈一天抹了一把脸,把笑容抹去:“那药多贵你知道吗?你当你爸你妈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于乔理亏了,觉得自己花光了家里的钱,还养这么胖。于是,陈一天问她要不要参加期末考试,她贲儿都没打就答应了。于乔顶了两个大红脸蛋子去考试,被拦在自己班教室的门口:“哎同学,你找谁?我们这考试呢!”数学老师负责监考。坐在前排的同学也好奇,探出头来看,看到一个胖妞儿,脸蛋子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冻红还是热红。双方僵持半天,终于有一个同学认出她来,大喊一声:“于乔!”这才为双方解了围。得,半年不到,于乔有了两副面孔,五年二班好像转过来一名新同学。除了要按时吃药、杜绝剧烈运动、出血要及时止血外,于乔的生活与往常无异。放寒假前一天,陈一天把于乔从学校接回来,顺便看了眼她的考试成绩,名次在中游,她后面还有20多个学生。有这张差强人意的成绩单加持,这个年,陈家三人又凭添一份喜气。※※※※※※※东北人的气魄,很多时候都体现在吃上。传统民俗里,过年两件大事:杀猪和走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化猪rou,二十七杀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走油……”这是东北的过节民谣,很多人童年都是这么过的。但是,于乔在“走油”那天,出了状况。陈奶奶离乡多年,没有年猪可杀,但走油这件事,她特别在行。加上陈一天和于乔都是孩子,尤其是于乔,对她来说,“走油”是个陌生词,陈奶奶打算给她进行一次全方位展示。简单说来,“走油”就是做油炸面食。走油要和好多面,陈奶奶知道妙招,面里加入糖和油,还要混入少量矾和碱,而且配比严格,少了不起酥,多了会有酸味。把面做成各种形成,长条形叫“干蹦儿”,最常见,也最容易炸熟。还有长方形面片,在中间划一刀,把面片的一端从中间掏两个来回,叫“套环儿”,一个圆形面片,五等分,用木梳背把等分的五个点怼到中间,做成梅花,还要在梅花瓣上点五个红点……手巧的人炸个小兔子、炸朵菊花、走油就是随心所欲,炸它个奇形怪状、千变万化……除了面食,还有萝卜丝丸子、地瓜条、面裹鱼……都可以扔锅里炸。萝卜丝丸子制作难度最大,陈奶奶要亲自cao刀。在米、面、油紧缺的年月,用这么多面、这么多油来“走油”,平常人家也只在过年才有。于乔算是开了眼,陈一天一改往日的狂拽沉默,手把手教于乔,从最简单的做起:用刀把面切成长条状,告诉她:“这叫干蹦儿。”于乔哪是省心的主儿,还没学完陈一天的手艺,开始创新。反正面是管够,做坏了,放手里揉巴揉巴,还可以改做别的。俩人把陈奶奶屋的圆桌摆满了,各种面团和干面,还有做好的“干蹦儿”和“套环儿”……于乔正在做一朵梅花,用了可食用的染料,拿筷子尖蘸着点花瓣。感觉鼻涕要流下来,她本能地吸了吸鼻子,热热的。她又用手抹了一下,再一看手背,一溜儿血道子。颜色是鲜红的,比染料颜色更淡一点,因为她的血比别人稀。奶奶在厨房,陈一天第一时间发现了。跟她说:“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弄。”流鼻血这件事,对于乔来说,实属平常。她住院前在学校就流过,住院期间,在用药的情况下,也出过两次鼻血,好在医院止血及时。就在前几天,于乔有一次中指和无名指被门夹到,指甲根部也渗出血,好几天才好,还有一次睡醒发现夜里流了鼻血,把枕巾弄脏了。那一次流鼻血也持续流了几个小时,只是出血量越来越少,最后变成红丝,然后安然无恙了。所以陈一天让她歇会儿,她完全没当回事。塞了一团棉花在左鼻孔里,洗了洗手,继续做她的面活儿。又过了一会,陈一天猛地站起来。他本来坐在于乔对面,突然起身,把圆桌带得一晃。于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的桌子。于乔的鼻血滴在了桌面上,只有一滴,白雪一枝梅。于乔很是抱歉,鼻血毕竟有点恶心,那一小团面不能用了。陈一天转身,去叫陈奶奶,陈奶奶拎着笊篱跟陈一天进屋,看见于乔还在做面活。出血的是右鼻孔,她把右鼻孔也塞上了手纸。俩人都不让她干活了,陈一天摆好枕头和被子,勒令她靠在奶奶床上。手上还有面,但是也不用洗了,先歇着,一动也别动。陈奶奶转身回厨房,陈一天继续做面活,时不时抬眼看她。于乔不时撤下鼻孔里的手纸,换上新的。撤下的手纸被血染透了,扔进垃圾筒里,发出滞重闷响。这次鼻血流得凶一点,于乔换手纸时,稍微一偏头,就能感觉到喉咙里的咸腥味,她忍不住往垃圾筒里吐了一口,也是血沫子。陈一天看在眼里。当时是下午三点多,三个人流水线作业,“走油”大概还要一两个小时,按照陈奶奶的计划,等炸面食出锅后,让于乔和陈一天边吃新出锅的,边等她做菜。这样算下来,吃晚饭大约要晚上六点。东北的大年二十九,晚上六点,天就几近全黑了。这顿其乐融融的饭,终究是没能吃上。于乔无声地换手纸、吐血。于乔越老实,陈一天就越焦虑。最后,陈一天转身进了自己屋,出来时,就是全副武装,边拉拉链边说:“快给她穿衣服,得去医院。”一屋子的老幼妇孺,也只有陈一天拿主意了。出门前,奶奶特地给于乔鼻子里塞了两大团手纸,又递给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