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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在后宫中走动,其中走动得最多的,便是坤宁宫。没时间思考这些前尘往事,他现在最为吃惊的是,皇后竟然真的愿意见他。要知道周皇后入主后宫多少年来,见过的外臣也不超过十人吧。“臣拜见皇后娘娘。”走进了正殿,他一直低着头谨守礼仪。周皇后在一道珠帘之后,声线没带一丝温度,对他道:“起来吧。”谢昉站起了身,皇后不说话,他亦不说话,空荡荡的大殿上到处都是尴尬的气氛。皇后隔着帘子见不真切,却还是凝视了他许久,才终于道:“虽不是亲生的,你和你爹倒是有几份相像的模样。”谢昉还没答话,她又补充道:“小时候不像,长大了倒像。”谢昉轻笑,道:“是跟着义父的时日长了,不知不觉的便相似了。”皇后跟着他道:“所以,你也学得似他那么无法无天的性子。”谢昉低头,道:“臣不敢造次。”皇后缓慢的踱步,语气缓和了些,问道:“没想到本宫会见你?”又不等他答,皇后继续道:“沈氏来见本宫时,本宫也是没想到她会替你说话呢。”时间过去了太久,谁都几乎不记得,当年出嫁之前,周皇后和沈元辅之妹沈慈曾是一对闺中密友。她们曾经无话不谈,直到各自嫁人,一个成了太子妃,另一个则远嫁大同。这次沈慈难得进宫,周皇后当然知道她是为了近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关于她侄女儿的那场风波而来。只是她没想到,沈慈是来求自己赐婚的。“你来求本宫赐婚?”周皇后问的是谢昉。“是。”谢昉答得肯定,“只要娘娘帮忙,才能平息这场闹了多日的风波,还朝堂一个清净。”前几日沈慈来时,说的第一个理由也和谢昉现在说的大同小异。“你给本宫戴一顶高帽子,本宫就会为了你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赐婚?”周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而且还是将本宫相中的侄媳妇赐婚与你,你最好有个更好的理由。”谢昉突然问了皇后一个问题:“娘娘,沈夫人是如何说服您见臣的呢?”周皇后挑了挑眉,这个小子,倒真是问到点上了,他知道若自己不打算赐婚,则根本没必要见他了。她还记得沈慈是如何说服自己的,字字锥心。“说句大不敬的话,看到他们,总是会想到二十年前的娘娘和……他。”是啊,二十年前,那是很久之前了啊。她也曾经是像沈芳年这样的风华正茂,刚刚入了东宫,也是年轻气盛,在花园中救下了个被喂了毒酒的小内监,也觉得是功德一件。她向来对沈芳年多看一眼,难道是因为她就像年少时的自己么?“我没你侄女固执,没她胆子大。”“娘娘您,就当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吧。”沈慈道。周皇后冷哼一声,并不打算回答谢昉的问题。谢昉又继续道:“臣虽然愚钝,可臣永远记得年幼时,义父带臣来坤宁宫拜见您,您还笑着抱过臣和meimei。”“你义父,他从前在坤宁宫当差,得了你们兄妹,还以为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领给本宫看。”皇后眼神怔忡,回忆着过去,最后补充了一句,“没想到养大了,都是麻烦。”谢昉见皇后没有着恼,继续僭越,轻声道:“臣从小没娘,还是在娘娘的怀里第一次感受到有母亲的感觉。娘娘您可莫要一直偏心侄子。”周皇后被他气笑,“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治你个不敬之罪?”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她似乎曾经对另一个人用过很多很多遍。“是臣一时失言,冲撞了娘娘了。”谢昉说得随意,丝毫不像害怕,又补充了下,“义父不常回外宅,回了时也经常提起娘娘呢。”“少给我耍贫嘴!连你义父都敢编排上了。”“是。”皇后忽然又严肃起来,皱眉道:“近来这件事情,搅得朝野动荡,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本宫在深宫中也是有所耳闻。陛下么……也是很头疼。本宫想过,若是定下这桩婚事,或许能平息两党间的战火,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不过本宫也要问过陛下的意见才是。”皇上向来都懒得管这些烦心事,谢昉心里已经有谱了,便赶忙谢过。“不必谢。”周皇后转身背对着他,望向窗外的晴空万里,“本宫也想看看,这桩婚事究竟结局如何呢。”谢昉离开坤宁宫的时候,自然是步伐轻快,神清气爽。可这边尚书府中,沈老爷着实被自己这许久不来京城的meimei气得够呛。沈泰一拍桌子,怒道:“你怎能擅作主张将那些东西抬进来?还瞒到今日才告诉我?”沈慈饮了口茶,淡淡道:“因为今日谢昉要进宫见皇后,所以我想着,这时候告诉二哥你倒是个好时候。”言下之意,过了今日,有宫里的旨意,你自然不得阻拦了。沈泰气得直哆嗦,袁夫人担忧的为他抚背倒茶。“先回答我前一个问题!”沈慈依旧沉稳,道:“二哥,你知不知道他在的那几日,你这尚书府门口人来人往有多热闹?我尚在京郊,都能听到茶余饭后的闲话。你若真怕丢人,就该先想办法让他离开才是。”“所以,这还是我的错了?”沈泰怒道:“而meimei你的好办法便是将那竖子送来的聘礼通通笑纳?”沈慈眉头深皱,见袁夫人已经将四处的下人屏退,也没有旁人在场,便开始动之以情,“二哥,这件事,是做meimei的有错,若是早在两年前能看出这两个孩子会情深至此,我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局面的。如今我所做的,并不是想刻意惹你生气,只是才填补之前的错漏而已。芳年她也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她来了你家这两年,你可曾挑出她一个错处吗?”袁夫人赶忙趁沈泰沉吟不言,帮衬道:“是啊,老爷,你平日少来内宅,我却都看在眼里,芳年比亲女儿还要懂事呢。”沈芳灵在自己的房间里打了个喷嚏。沈泰依旧不同意,“哼,她心中一直介怀着当年我与她爹决裂的事情。”沈慈忽然觉得有一股火气冒头,站起身来道:“她是介怀着,不满二哥,我也在介怀。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开过口,可你当年一时意气断绝了兄弟情义,终究便是错了。”“我……”沈泰一时语塞,反而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是啊,一时意气,他近年来时常回想,何尝没有悔意呢?所以他才会对投靠自己的侄女多加照拂,一直和夫人说着希望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好了却当年犯下的错。可谁想过这个倒霉丫头会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打乱呢?袁夫人又道:“老爷,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