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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上乍然喧哗的动静几乎瞬间就传到了屋内。闻芊好奇地转头扒在窗边,但见两个官差模样的人在墙上张贴告示,周遭则围聚着一群踮脚瞧热闹的老百姓。“官府这是在作甚么?”杨晋摇摇头,他刚从外面回来,也不明白广陵知府在闹什么幺蛾子,依言起身,“你躺着,我去看看。”说完便出了门。闻芊倚在窗旁,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瞧见杨晋走过去。那边官差贴完了通告,一回头与他打了个照面,貌似吓得不轻,两人不住抓后脑勺,最后愣是往他手里塞了几张还没贴的告示,颇有几分当面行贿的意思。她在屋中看得直笑。不多时杨晋就回来了,拿着厚厚的一叠纸。“官府的悬赏通缉令,我料想,多半是谭复的意思。”闻芊接过他递来的一张,粗略看了看不禁咋舌。一百两黄金广招天下能人异士除山中鬼祟。“一百两,你这位师兄倒还真是舍得……”杨晋却并不看好地皱起眉,“谭师兄还是太着急了,眼下用这种法子,只怕会适得其反。”告示牌前站着一群目不识丁却还奋力伸脖子张望的路人,官差摊开文书在旁朗声宣读,读到“一百两”和“黄金”两个词时,四面八方的目光堪比熊熊大火,顷刻燃起一片轩然大波。人群中,几个布衣短打的男子挤了出来,勾肩搭背地走到近处的小酒家里。富贵人家吃酒上酒楼,寻常给不起几个子儿的人便知情识趣地往街上巴掌大的酒肆中凑。酒家虽小,但五脏俱全,只摆得下五六张桌子的厅堂中座无虚席,后厨飘来菜肴的香气,桌上一群三教九流推杯换盏。此刻因为天阴,室内点起了昏黄的灯,就着窗外滚滚的寒风,显出一丝“浊酒一杯家万里”的江湖豪情来。布衣男子们寻到那张已坐了两个人的大方桌坐下,对面一个小胡子起身给他们倒酒。大口吃了几片rou垫肚子,其中一个便开口谈起悬赏的事。“一百两黄金,哪怕咱们兄弟几个平分,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说得对。”另有一人附和,“管它什么山鬼,多半就是个块头大一点的山猪,唬人罢了。”听了这一席不怕死的言论,角落里一直默默不语的矮个子神色惶恐地打了个哆嗦。“那、那不是山猪,绝对不会是山猪。”此时才有人想起什么,“对了,李铁锤不是见过山鬼吗?让他来带路最合适不过。”矮个子却大惊失色,忙不迭摆手,许是由于害怕,倒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死活堵在嗓子眼儿。众人即刻表示赞同,“铁锤,这山鬼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脸上有坑坑洼洼的淤青与疤痕,全是新伤,在座的都听说他前段时间被鬼揍过,原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却来了兴趣。“他……他就是鬼啊,孤魂野鬼,力大无穷,人高马大,招子青灯儿似的,一掌还能拍碎大石头。”矮个子说得语无伦次,众人也听得趣意寥寥,感觉还不如说书先生讲得精彩。“甭管是人是鬼了,早早下手,别让黄金给旁人抢了先。”一干地痞混混凑在一块儿想对策,满脑子都是杀山猪的法子,计划列了一大堆,最后才发现面临一个大难题——如何把山鬼引出来?“我早些时候听说,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对小孩子很感兴趣,咱们不妨找个小娃娃试试?”那人想出这么个绝妙的主意,不禁沾沾自喜。一语既出,坐下连声称赞。“若是……不小心把人折在里头了怎么办?”他说不要紧,“一口咬死了是山鬼干的,反正刀剑不长眼。咱们要杀了那怪物,大伙儿还得把咱们供起来,谁会想这么多。”地痞们纷纷觉得有理,当下把酒喝光,各怀鬼胎地往外走。*杏林医馆内。闻芊坐在床榻上,看着杨晋手里的那碗黑咕隆咚的药,登时有种“杀敌一人,自损三千”的悲凉感。她往后挪了挪,笑靥如花,“不用了吧,不是说皮rou伤么?”“皮rou伤也要防患于未然。”杨晋坚持道,“毕竟谁也不知你那个‘大头蛇’是什么来历,若有大夫从没见过的毒也说不准。”随着他的逼近,苦味朝她汹涌而来。闻芊如临大敌般皱紧了眉,毕竟她一向身体康健,哪怕为数不多的病痛,楼砚也是贴心地准备药丸,从不喝汤药。“太苦了。”她嫌弃地别过脸,“我不要喝。”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病!杨晋无奈地看着她:“你多大了,喝药还要人劝?”闻芊轻哼,“我多大你还不知道么?上回谁非得要我叫他哥哥的?”无意与她斗嘴,杨晋垂头试了试药,提醒道,“你确定现在不喝?药凉了更苦。”现在不喝的意思,就是过会儿总得喝。闻芊颦眉赌气道:“就不喝,凉了也不喝。”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歪头冲他促狭地一笑,半带戏弄的开口:“除非,你喂我。”闻言,杨晋默然与她对视,眉峰好似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皱,对她这如此明显的挑衅半晌没有接招。闻芊便料到他不敢,笑容里不禁多了几分胸有成竹的自信。杨晋看着她狡黠的目光,片刻后忽然勾起嘴角,轻描淡写地上前,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指间的肌肤滑如凝脂,他扣住她脸颊,将盛着汤药的白瓷碗沿送在饱满鲜艳的唇上,两相对比,竟衬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来。浓稠的药顺着唇线滑进去,苦涩在味蕾中炸开了花。闻芊瞠目结舌。一则吃惊杨晋会真的动手喂她,二则是被他喂的方式惊呆,这手法何其娴熟,若说是喂倒不如说是灌更贴切,真有几分给诏狱里的嫌犯喂□□的架势……很快,一口苦药毫无悬念地呛在咽喉,她当即咳了个死去活来,碗里的汤汁洒在了衣襟上,这一变故反而让杨晋手足无措。他慌忙拿开碗,先是给她拍背,随即又取了巾子替她擦拭,擦了一阵,才发现手下高低起伏,不大对劲,赶紧又撤了手,前前后后好不狼狈。闻芊只顾着咳,一时也没留意被占了便宜,还未缓过气就指责道:“杨晋你到底碰没碰过女人啊,有你这么喂药的吗!”叫她这么一说,杨晋也生了不悦,回了句:“没碰过!”末了又颇不服气地开口,“这么喂药又怎么了!”闻芊咳得面颊微红,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恼道:“喂药自然是要以口相就,以口相就你懂么!”他愣了一瞬,继而皱眉:“我怎么可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