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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下胜负未定!”“韩大公子亲自起的兵吗?”孔弗又问。“应当是。韩刺史过世后。韩家兵权一概掌握在韩大公子一人手中,除他之外其他人想必是没有这个权力的——”石青说到末尾处又忍不住喃喃了一句:“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没什么突然的。”孔弗似笑非笑,眼中既有感慨叹息却又有早有预料的神色。“肃州瘟疫才刚过去没多久。韩大公子此番作为不外乎伤敌一千自折八百……”石青思索着说道,并摇头:“实非上策。”“对肃州来说的确不是上策。”孔弗背靠着藤椅,抬眼望着棚顶缓声说道:“可单单对于韩家而言,乃是上上之策。”上上之策?石青闻言脸色一变。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阵反复。“云州是什么地方啊。”孔弗似在问。又似在自语。石青已经明白了过来。云州是曲家的根基。士族曲家当年的制箭术独步天下,韩旭当初之所以娶曲氏为继室,便是看中了曲家的制箭术。曲家将女儿嫁到韩家,最贵重的一样陪嫁品便是记有云州制箭术秘辛的锦书。曲家想以此换取暂时的光鲜。想借此将祖上的荣盛延续下去。可谁都没有料到,曲氏嫁入韩家之后膝下一无所出,去年又与韩旭夫妻二人双双亡故。几乎是一夕之间,曲家与韩家之间的维持纽带顿时崩裂开来。或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福王才敢就近进犯觊觎已久的云州,他已将失去了韩家庇佑的曲家当作了一般的没落小士族。见到皇家人都不用行礼,高高在上的士族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吓破了胆!可在这样的时候,谁又能想到刚历经过瘟疫屠城之灾的韩家会出手相助——这一点福王定是没有料到的。如若不然他绝无可能会冒这个险!现如今这世道利字当头,哪里还轮得到谁来讲什么仁义道德,偏偏韩家非得横插一手!这下仁义道德的美名有了。士族在反贼面前的尊严维持住了。自损八百?不见得吧。“济王若就此折在韩家手里,对余下诸王也是一种震慑……时局兴许会有所稳定也未可知。”石青习惯从多角度看待事物,继而又担忧道:“可浪一旦起了,若受外因阻止暂时平静下来,然而平静过后,再乘风而起之时定会翻腾的越加汹涌——”济王虽是表面上看来的褚藩王中实力最强,风头最盛的,可若同韩家较量,还未开战怕是已经输掉了九成。余下的一线生机,大可忽略不计。“韩大公子行事大胆张扬,虽看似有些不计后果,比不得韩刺史的严谨帷幄,却更令人深以为惧。”石青想到当初随先生一起在韩家做客时,那双深渊一般幽冷的眼睛,忽觉后背一阵发冷。孔弗未有对韩呈机多做置评,只口气深远悠长地说道:“既是早晚都要到来的,那早来一步,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乱都乱了,就不怕再乱的彻底一些。早早的乱,才能更快的定。石青领会了孔弗的意思,默然了片刻之后,在孔弗对面的方形竹凳上坐下,默默叹了口气。算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需做好自己该做,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便无憾了。一抬头,正见半躺在老藤椅上的师傅手指翻动着,像是在串编着什么东西。“师傅,您手里头是什么东西?”由于此时光线已暗,石青看不太仔细,只隐隐见像是一团红蓝相间的物什。“哦……打络子呢。”孔弗漫不经心地答道。“什么?”石青愣住了一下,觉得自己约莫是听错了。师傅……打络子?这不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儿干的事儿吗!师傅的业余爱好已经广泛到这种地步了吗……石青望着孔弗手上竟称得上熟稔的动作,深深地惊恐了。“先生。天都黑了。再在这儿编下去对眼睛不好。”狄叔在一旁端着张冷脸提醒道。在经过一下午的心理适应过后,他如今已经能很淡定的面对先生打了一整下午络子这件事情了。“对,都瞧不太清了……”孔弗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颔首站了起身,道:“回房里点上灯再打吧。”狄叔:“……”明天再打不行吗?石青欲上前扶孔弗,却被老人嫌弃地出声阻止道:“别别别,别碰我。别把我身上挂着的线给弄乱了。回头不好分。”石青目瞪口呆之余,也是在这时候才看到孔弗肩上、胳膊上,果真是挂着一条条理好的线。见老人小心翼翼地往竹棚外走。生怕把身上的线给弄乱了似的,石青控制不住地凌乱起来,看向狄叔,问:“师傅好端端地怎么迷上打络子了……”“给江家那丫头打的。”狄叔冷着脸答道。石青闻听不由疑惑地“啊”了一声。“也不知先生是从哪儿得来的说法。说是长辈亲手打的平安络子能给孩子驱邪避灾……”狄叔说到这里,口气带上了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先生作为一个没有血缘的干祖父。准确来说还只是准干祖父,是哪儿来的自信自己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的啊?但这话问出来比较伤人自尊,狄叔便忍住了。他虽然说话一向的直,但毕竟先生年事已高。承受能力不如年轻时强,狄叔也只有学着偶尔含蓄一把。“哦,原来是给姑娘打的平安络啊……”石青话罢。便疾步朝着前面的孔弗追了过去。“离我远些!”孔弗忙赶人,生怕线被弄乱。“师傅。我觉得您这颜色配得太暗了,不适合江姑娘的年纪啊——”石青的口气带着依旧让狄叔无法理解的焦急。“红色儿的,还有蓝的,这配色还暗啊?”孔先生觉得不服。“太沉了,不适合小姑娘……”不顾孔先生的阻拦,石青还是靠了过来,看着师傅手中的半成品,摇头道:“不够亮……姑娘平日多是穿浅绿深青的衣物,鲜少会穿这么沉得颜色,您这送过去了也不好配戴。”孔弗一听这话顿觉有理,忙询问石青的意见。“再找些葱绿鹅黄色儿的线过来,编在这个角儿里,活泼又不会显得太花哨……”“对……那这里用什么颜色的合适?”“这里就用……”狄叔望着师徒二人边走边不停讨论的情形,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心中复杂的感受……“先生,先生……”有仆从自前院而来,脚步匆匆。孔弗下意识地就倒退了两步,生怕过来的仆人将他身上的线冲撞乱掉。老仆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