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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他走的时候她有多希望自己活着回来,他能看得懂她眼中的希冀。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想活成自己,她相信他会遵守承诺!“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能告诉你。她不曾留下什么仇怨需要你去为她解决。”谢氏转回身去。望向大堂中一成不变的陈设,声音愈低了些:“她是个不幸的孩子……可她走的时候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而那些不干净的。她想她绝不会想让他知道。既已化作云烟清风,便由它去吧。宋元驹身形一顿,眼中种种情绪倏地化成了悲凉。他得到消息之后,连夜从军营赶回。这一路他想了很多。唯一支撑他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念头。便是她死的冤枉,他需要为她报仇。可她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竟什么做不了。没有什么可做的。四下一时沉默,仿若无人之境。谢氏望着堂中的情形不知多久,再开口之时,已再没了方才的诸多情绪。“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该是私自离营回京吧?”宋元驹未语。“我今夜且当从未见过你,你回去吧。”宋元驹仍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动作。“她葬在了何处?”他忽地问道。谢氏微一闭眼。似是轻轻叹了口气。“城外梅林,北墓园。”宋元驹冲着她的背影无声拱手作谢。转身而去。……初冬刚至,还未到梅花盛开的时节。宋元驹带了两坛子陈酒过来。这是去年他同石青一起埋下的,他那时跟石青说,要等他成亲娶妻之日,才能挖出来。石青取笑他说,那不知要等到多少年之后了。竟被他一语成箴了。这个书呆子还是个乌鸦嘴。宋元驹盘腿在墓碑前,将两只海碗载满了清酒。一碗缓缓洒在了墓碑前,一碗仰头送入口中。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闷头喝酒,大醉了一夜。次日早,霜气还未散去,他睁开眼睛,起身折了一支刚打了苞的梅花枝,斜斜地竖在了墓碑旁。“且让它陪你数月,来年再给你送茉莉来。”晨光微熹中,他上马离去,一路未有回头。……时隔近十日。阮平大营中,已呈现躁动之势。“你可算回来了!”宋元驹一下马,石青便快步走了过来,紧紧锁着眉头道:“你作为一军之帅,大敌临前,竟一声不吭地没了人影!我拼了命地给你瞒了五六日,却还不见你回来,只有同军中将士说是主子密召你回京议事!韩家军趁着大军无主,偷袭了三次!虽勉强支撑,却致军心涣散!你若再不回来,我正打算传信给主子,让他撤了你的主帅之位,好换个靠谱儿的过来主持大局!”宋元驹将马拴好,似没听见一般。石青见状更是来气,冷脸质问道:“你且说说,这半个月来,你究竟是办什么正经事去了?”“我确实回了一趟京。”宋元驹总算开口,转回了身来看向他。石青这才看清他满脸粗糙,胡子邋遢,嘴唇也脱了皮,整个人黑瘦了好大一圈儿,也沧桑了好大一圈儿。石青微微一愣之后,方才皱眉问道:“这个关头,你回京做什么!奔丧也轮不到你这个姓宋的吧?”“别问那么多没用的了,快跟我说说军情状况。”宋元驹一面往营帐中走,一面说道:“偷袭了三次?怕只是试探之举吧?他们不清楚我们的布军情况,怎么敢轻举妄动。”“这还用你说?可三次下来,再不清楚怕也摸到不少有用的了。”“那就让几位副将过来,一同商量商量如何应对——”“……”垂下的营帐帘一阵晃动,阻去了帐外浓重的暮色。韩家军营中,却是一片全然不同的形势。这里整肃而安静。此番亲自挂帅的韩呈机正坐在主帅营中,运笔练字。作为军医随行的彭落今走进营帐中,手中托着药碗。“吃药。”他直接将碗搁到了韩呈机铺开的宣纸上,口气中含着命令的意味。韩呈机却没看他,将药碗轻轻推开,依旧写着字。“……”彭落今皱着眉头,目光落在他笔下,见是一首咏深秋的小诗,便道:“玩弄风雅固然紧要,可吃药更该趁热。”韩呈机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直至一气呵成地将一首诗书写完毕,方才搁笔坐下,端起了药碗来。他一身白色广袖深衣,羊脂玉冠束发,本是极温润的模样,却载了满身的孤冷之气。然而彭落今怎么瞧,也总觉得这样的人不像是喜欢在战场上算计生死,满腹阴诡的肃杀之人。这样的翩翩公子,就该像方才那样,没事儿练练字写写诗什么的。打什么仗,夺什么天下啊。彭落今第无数次摇头叹息,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您自己的身子您自己清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我再最后劝您一句,趁早摘了肩上的担子,回肃州过几天清净日子吧。”话罢,也不待韩呈机回应,便转身出了营帐而去。韩呈机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心静不下来,在何处都不得清净。他现如今反倒害怕太过安静。周围越静,心却越乱。“主帅——帐外有人求见。”忽有士兵入帐禀道。士兵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来人的原话可不是说的求见。直接说什么我要见韩呈机——无礼不说,还不肯透露姓名,且整个人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十分怪异。可是他说……他手里有晋家军最详细的布军图。还不光是阮平这边的。“让他进来。”“是。”士兵应下来,守在营帐中的几名士兵则不约而同地握紧了腰间的长刀。若是来者不善,便休想活着踏出此地。来人一身黑色披风,偌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韩呈机看向他。“不知韩刺史可还能认得出我吗?”这声音嘶哑而低沉,如同钝刀划过铁板一般令人浑身发毛不自在。韩呈机微微眯了眯眸。====☆、459:你为什么没死近来江樱过得很充实。一江春在城东人流最旺盛的明寺街上开了分店,她作为承接江家衣钵的继承人,在此之前理所当然地要参与筹备工作,从酒楼的选址到装修风格,到菜式的统计,再者新店开业,总要有些吸引眼球的亮点,便没少往厨房跑,就为了多出些有特色的新菜。虽然忙累了些,但江樱很开心。人闲下来的时候才会多愁善感,真的忙活起来,便没有时间多想了。甚至因为忙碌而带来的踏实感,更让人安心。自己做着喜欢的事情,日子便仿佛还和从前一样。四日前酒楼正式开业,交由了方大来打理,他已积攒了很多经验,打理起来已是井井有条。江樱去看过几次,生意很好。眼见着方大得了大家一遍又一遍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