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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一声,随手指了一队:“那个吧。”谢凌云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她松开纪恒的胳膊,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招呼纪恒过来:“来来来,到这儿来,这儿视野好。”纪恒默默跟上。五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灼热。赛龙舟的汉子本是穿不同颜色的短打。但是比赛还未正式开始,有人兴许是太热了,干脆打了赤膊。有的虽然不打赤膊,但也差不多了。衣裳不好好穿,露出大片的肌肤。谢凌云的注意点不在这里,纪恒却觉得有点刺眼,暗自腹诽,这些人真是有伤风化,赛龙舟罢了,竟然还打赤膊。莫非是认为自己赤膊的样子很好看么?他轻咳一声,说道:“阿芸。”“嗯?”谢凌云转了头,看向他。纪恒暗暗点头,心想,是该这样。他笑了一笑,很快有了计较:“你说,要是宫里头也赛龙舟,该怎么赛?”——他不好捂了她的眼睛,也不能强行拉她离开。毕竟他说了与她一起看赛龙舟的,不能食言。他想,他能做的也就是自己吸引她的注意力了。果然,谢凌云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她认真想了想,说:“我见宫里有湖,挺大的。那自然是宫女和宫女比,太监和太监比了。这样才公平一些。”纪恒点头,一脸认同的模样:“是,你说的是。还有呢?”谢凌云思索一阵,又道:“皇宫里真的也可以吗?”在她的认知里,皇宫规矩极多,太监宫女都小心翼翼,唯恐有丁点差错,怎么可能有兴致赛龙舟?纪恒笑笑:“这有什么不行?又不是大事。”他心想,只要注意安全,没什么问题。这也勉强算是与宫人同乐了,是体恤宫人。纪恒想着,又去寻其他话题,试图将阿芸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谢凌云不疑有他,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她心里也稍微感到奇怪,今日纪恒的话很多啊。直到赛龙舟的汉子们穿好衣裳,随着一声锣响,开始划船,纪恒才“放过”阿芸,和她一起看赛舟。比赛激烈异常,谢凌云目不转睛盯着瞧。纪恒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心里想到,或许他自己也该下场去。否则,只怕她看不见他。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和他们预测的不同,他们看好会赢的队竟然输了。谢凌云感到扫兴,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她叹了口气,有点心不在焉。纪恒看在眼里,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不然,我们先出去?”这边人多气闷,喧闹无比。他人群中待的久了,也觉得脑仁疼。人声鼎沸,可是纪恒的声音,谢凌云偏偏听得很清楚。她点一点头:“也好。”反正她也不想看了。两人小心从人群中出来。谢凌云手里拿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柳条,随手晃晃,划出一道绿线:“唉,竟然看错了。我以为他们能赢呢。”纪恒附和:“是啊……”——其实,他已经忘了他方才认为会赢的究竟是哪一队。或者说根本就没记住。谢凌云低头,将手上柳条一弯一绕,编成个环形,抬手盖在纪恒头上:“你戴上,遮阳。”纪恒眼皮一跳,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谢凌云呆了一呆,察觉到他神色不对:“怎么?你不高兴?”纪恒几乎是咬牙切齿:“阿芸,你怎么能给我绿帽子!”这柳条是绿色的啊!谢凌云先是不解,待明白过来后,咯咯直笑。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她伸了手,想取下柳环,纪恒却先一步取了下来,捏在手里。强忍着笑意,谢凌云小声道:“呐,我没这么想啊。你不喜欢,就还我罢。”她从他手里接过柳条,自己转着玩儿。她一面转,一面悄悄看纪恒。纪恒诧异:“你看什么?我没生你气。”他好像没法对她生气的样子。纵然心里不快,多看她一会儿,她再对他笑笑,他的火气似乎就消了。谢凌云点头又摇头,想了又想,还是先不告诉他,他头上有一片叶子吧。两人虽然说好是出来看赛龙舟,但是只看了一场,就离开了。晌午时分,谢凌云也饿了,提议找一家店,打个尖。纪恒自然不反对。两人都不大在外面吃东西,精挑细选,选了一家客店。又仔仔细细点菜,颇觉新鲜。谢凌云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说出“半斤熟牛rou”或是“一碗红烧rou。”她只点了几个小菜。因为是端午节,店家还特意赠了一壶雄黄酒。谢凌云一笑,连声道谢。等菜的间隙,她一面与纪恒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一面打量着客店,心中唏嘘无限。上辈子的时候,她待在天辰派,听师兄师姐们说过,客栈往往是江湖高手云集之处,也是事情的多发地。客栈的店小二一般都见多识广,对江湖诸事,了如指掌。客栈里凡是能用手拿的东西,皆可作为兵器。凳子、筷子、甚至是碗碟、桌子……只是,师兄们所说的江湖,她到底是没机会见到了。她想,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没有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侠客,可也没有杀人不眨眼、动辄灭人全家的恶魔啊。她听说,这辈子,持械私斗都会被官府抓走的。其实,仔细想一想,这辈子也有这辈子的好处。至少大规模的械斗和江湖仇杀是没有了。她正想得入神,一瞥眼见有个人从二楼下来,直接吩咐小二:“小二,按平常的,来一份。”小二应道:“好哩。”显然是极为熟悉。谢凌云“咦”了一声,竟然是孙九郎么?孙九郎不是考中进士了么?怎么还留在京城,还住在客店?——从客店二楼下来,是原本住在客店吧?纪恒瞧她一眼,又看看在门口自行坐了的孙九,挑眉:“你认得?”谢凌云点头:“嗯。他也是绥阳来的,是来参加会试的。”“你怎么认得他?”纪恒又问。正说着,小二送了菜肴过来,小心摆好,笑道:“您二位的。”谢凌云小声道谢,待小二远去,才道:“我那时也在绥阳啊。而且,而且……”她皱了皱眉,孙九郎曾向谢萱求亲一事,还是不告诉纪恒好了。如今谢萱已经嫁给了孙叔宁,成了纪恒的舅母,说出旧事来,对谁不大好。“而且什么?”纪恒猜测,这应该是一句很重要的话。他希望阿芸对他坦诚。谢凌云取了筷子,小心用巾帕擦拭,递给纪恒:“而且,他跟我五哥是同窗。我五哥曾邀请他到家里来。”她说着又取了一双筷子,再次擦拭干净。纪恒皱眉:“你五哥?谢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