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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在大使馆前拍了一组街拍,有一个角度她俯身,能看见她衣领里,一枚精巧剔透的玉佛。她永远也忘不掉那块玉的样子。温凛放大了观察仔细,比自己想象中更镇定,去看了眼对方的账号。果然,她们俩的共同好友里,有应朝禹和叶骞。杨谦南从来不用这些社交软件,所以无迹可寻。她关掉手机,环顾机场。杨谦南手里拿着登机牌,正靠在一块导览牌上打电话。他这趟陪她出来玩,推了许多公事,上机前得趁这段空闲,把可能找上他的事情料理完。她这段时间,其实处理了很多东西。把毕业后用不着的资料书、电子产品送给仇烨;托绪康白看好了上海的房子,春节回去签定了约,房产证上名字写的是她父母;卖了一部分闲置的奢侈品,让顾璃挑去了几只……只有杨谦南,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她为他做。离开了她,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可能都会不习惯。只有他,她走之后,也许会很快适应没有她的日子。温凛忽然觉得,是时候了。很奇怪。她明明没有这个资格的,可是还是在这个瞬间,自作多情地放下了心。大雪令航班延误。杨谦南陪她等候到深夜,温凛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上,她穿着件大圆领的橘色毛衣,像只懒散的橘猫,趴在他腿上。这领子睡着的时候会掉一半下来,露出里面的透明肩带,他时不时就要帮她往上拽个一截,盖住她柔润的肩膀。不知是第几次的时候,温凛醒了过来。她刚醒来时眸色迷蒙,眼里有她不自知的潋滟。可这个状态很少见地,没有转变。杨谦南问:“怎么了?”温凛茫然道:“嗯?怎么了?”她不知道,从前她睡梦中醒来,和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笑一下。可这次没有。杨谦南挪开视线,不自在地说:“没什么。”她却宛若被这个雪天静止,没有起身,也没有继续睡。他听到她用很轻的,宛若试探的语气,说——“杨谦南,我们分开吧。”杨谦南虚晃了晃,好像刚醒来的人是他。他笑着摸了摸她在他腿上压红的脸颊,说:“又哪不满意了,嗯?”可她依然没有笑。她低声道,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口气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预谋。从相遇,一步步向他走来,最终策划一场漫长的离别,都是一场虚假的戏。登机信号由红转绿,人潮像蝗蚁般涌到登机口。杨谦南花一整个航程的时间,回忆他和她的这一程。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打定了主意离开他?是她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还是更早,叶蕙欣回国的时候,他带她去傅筹婚礼的时候……还是说,从一开始她靠近他的那一秒,就为这段航程划定了期限。飞机在北京降落。三月一日晨,北京也下起了雨,天气预报称夜里将有小雪。他们的座位还挨在一起,却形同陌路。封闭的机舱好像能让这段感情永远保温,可是舱门轻启,天光大亮,一切都要继续。他从转盘上取下两个人的行李,下意识地叠在行李车上,温凛把她的旅行箱卸下来,匆匆看了他一眼,默然离开。他在这一刻才恍然意识到,她要走了,从此以后,不会回来了。温凛面朝茫茫细雨,越来越快地飞奔出去,听到他在身后恍恍惚惚地喊,“温凛?凛凛——!”她一直没有回头。杨谦南回过神来,踢了一脚行李车,箱子滚落一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天雨中相遇,她对他说,接下来就不顺路了,他说无妨,执意要送。初识的小姑娘坐立难安,说:“雨还要下一阵呢,你也不能一直送我。”他的笑容如雨丝般抽开,说:“你怎么知道不能呢?”你怎么知道不能呢,凛凛?第44章那之后,她和杨谦南像两条交线,经过交点之后,渐行渐远。仅有的接触,唯有那么三次。第一次,是她从机场打车回宿舍。那时才七八点钟,顾璃闻声醒过来,猝不及防见到她,吓了一跳。温凛站在空空荡荡的书桌前,沉默地挤一支牙膏。她放在宿舍的牙具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管口的膏体在北京干燥的冬天凝固,怎么挤都无济于事。温凛发现顾璃醒来,问:“璃璃,你牙膏能借我一下吗,我待会儿再去重买一支。”顾璃磨磨蹭蹭起床:“你刚从机场回来啊?”“嗯,误点了。”顾璃一边给她找牙膏,一边咕哝:“那怎么没回你家呢?”温凛整理书柜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缥缥缈缈:“因为那不是我家呀。”她们背对着背,可是顾璃还是怀有预感地转过身,艰难地猜测:“你和杨谦南……?”“分手了。”“又分手?”“什么叫又?”温凛转身接过牙膏,笑了笑,“最后一次了。”她的笑意那么松散,像洗没了弹性的毛衣,领口止不住地往下掉。温凛掩饰性地低头,在抽屉里摸摸索索,想找一支新牙刷。抽屉里东西不多,手指刚摸进去,就碰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像有一股冷流涌入心尖,激得她一哆嗦。温凛怔怔地拿起来看。那是杨谦南奶奶给过她的那个红包,因为受之有愧,她一文未取,原封不动地藏在抽屉最深处。此时拿出来看,竟抖落出一张纸条。那是老人用铅笔写的字条,端端正正五个楷体字——常来看奶奶。不知为何,这个红包明明是给杨靳瑶的,写的该是“姥姥”才对,然而字条上阴差阳错,却赫然是“奶奶”两个字,好像原本就该是给她的。温凛忍不住攥紧了信封。硬纸壳折断,发出咔咔脆响,她的心仿佛也在此刻,被狠狠揉皱。温凛匆匆抓了一支牙刷,快步走进盥洗室。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公用盥洗台贴着白瓷砖,角落里的墨青水垢分外陌生。她弯下腰接满一杯清水,孟潇潇穿着睡衣来吹头发,踏进盥洗室见到她,猝然一愣。“温凛?”孟潇潇疏离地唤出声。温凛回应她的招呼,“潇潇。”孟潇潇下意识地张口,想提醒她怎么穿这么少,今天听天气预报说雨夹雪,穿露肩毛衣会冷。可是温凛一弯腰,包臀裙修饰出她婀娜的曲线,裸`露的脚踝白得刺眼。她忽然意识到,她们彼此都站在了毕业关口,从今往后人生际遇,季节风向,或许都不同了。“下礼拜有毕业旅行,你知道吗?”她转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