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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后,云痕一直抓着她的手也一松,闭上了眼睛。勉强维持着清醒的战北野,眼见那两人也中了道,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唰一声拔出长剑,砍在臂上。鲜血飚射,溅起三尺!战北野自己都被这激血的猛烈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想自刺以疼痛保持清醒,不想在这鬼地方,一旦出血便鲜血标射,竟然喷泉般控制不住。鲜血溅在云絮之间,直冲长空,瞬间战北野全身斑斑鲜血,就像刚刚杀了数百人,看起来十分惨烈。他无奈的苦笑一下,只好赶紧紧紧包扎,好半天才止住血。像这样,靠自刺维持清醒根本行不通,人还没清醒,血已经流光。但是,就是这样飘着?那也没什么杀手啊,战北野一边护住孟扶摇,一边犹疑的看向四周,云絮大朵飘过,浮云之间,隐约还有些什么东西,但是他们漂浮着,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慢动作,一时也过不去。刚才大量失血的战北野,渐渐也觉困意浓厚,眼帘将要缓缓合起。却突然觉得哪里有冷风!那风像是从地底吹出来一般,森凉阴冷,和这云浮之境的悠然温暖催眠感觉截然不同,像是一头蹲伏在云层之后的兽,张开大口等待猎物的自动上门。战北野霍然睁眼。一眼就看见了对面,在他们一直飘往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洞!那洞中一片深红,隐约有火焰一般的物事翻搅奔腾,火光灼热跃动,隔了很远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浪。而几个人,都在毫无所觉的向那个火洞飘去。战北野刹那间便出了一身大汗。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穹苍四境从来没有听说谁顺利通过,知道为什么听说有人闯四境,到头来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前两阵历经艰难耗费真力,武功再高的人都精疲力尽,到了这个舒缓环境,放松松懈是必然的,而只要眼睛一闭,便会被卷入火洞,身化飞灰尸骨无存。刚才如果他也睡着了,一样是这个下场!飘在最前面的姚迅,已经触及了洞的边缘!战北野突然窜过去,这一窜尽了全力,也不过窜出了丈许,堪堪挡住了姚迅,他一脚将姚迅踢出去,一转头,铁成又飘了过来。好容易费了比平时多十倍的力气将铁成推开,云痕又飘到了。战北野长剑连出,用剑柄将云痕挡住,再用手和腿挡住姚迅铁成,好容易舒口气,一回头魂飞魄散。孟扶摇的头已经靠近了那洞口,一阵火苗卷出来,哧一声便燎掉了她一截头发!这一烧她震了震,似乎要醒,但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眼看着就要被卷进去。战北野已经没有办法再拦住她,更没有办法同时拦住四个人。他突然松手松腿,弃剑,身子一退!他一松,那四人都慢慢飘过来。只是这刹那间,他已经扑到了洞口,以背向着洞中的火焰,用胸口挡住了洞口。他堵在了洞口。堵住了离洞口最近的孟扶摇,也堵住了孟扶摇身后飘过来的那几个。身后灼浪千层,火舌燎卷,如同巨大火蛇的长舌,时不时呼啦一下卷探出来,燎上堵在洞口的人的后背。后背衣服慢慢烧没,肌肤被渐渐灼红,起泡,再过阵子,就会被烤焦。战北野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汗珠滚滚而落,滴在衣服上瞬间被热浪烤干,背后的剧痛一阵甚过一阵,肌肤受伤程度不断加重,每次新的火舌卷来,便在原先的伤上更灼一层,疼痛也便更加重一分。那火并不猛烈,也不无时无刻出现,然而唯因如此,这成为世上最缓慢最难熬的,火刑。他却始终不挣扎,不呼叫,只是垂目看着身前的孟扶摇,看着她似乎沉浸在甜美的梦中,热汗滚滚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愉悦的笑意。孟扶摇还在梦境中挣扎着,沉在无法摆脱的睡眠中,浑然不知,她睡在火洞之口,而那里,有一个人用自己的身体,生生替她隔绝了焚心烈火。那不是惊神箭的刹那烈火,可以躲避可以一扑便灭,那是精心布置的深狱阴火,火舌缓慢的舔舐,渐渐烤干身体里的所有水分,用无休无止剧烈的疼痛,一点点焚尽人的灵魂和意志。直到用最慢最残忍的速度,将人烧死。※※※云浮之境火舌阴阴,九天之巅冰风颤颤。长孙无极正凝神,细听风中传来的动静。冰洞之下的声音极其细微,连三百米处看守的弟子都没听见,杀气却浓烈如彤云,无声无息逼近来。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长孙无极的暗杀已经箭在弦上。长孙无极面色平静,目光却如针尖般缩紧。长青神殿两派之争早已延续多年,纵然他无心殿主之位,也不得不被卷入漩涡,如今他为扶摇背离师门,算是已经放弃了殿主大位,然而那些人依旧不放心,还是不肯放过。对方不会公开用刑置他死地,以免落人口实被殿主追究,也不可能杀上接天峰惊动看守的弟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刺杀,让他不落痕迹的死,看起来还得像是不堪重刑自然死亡。长孙无极缓缓将丝绢收起,用手指推进衣袖里。他注视着前方,风雪之中,一道灰黑的影子从山下幽魂般飞起,双翅一振直扑入洞中。那东西落在刑架上,一偏头,金色眼珠冷光闪闪的看着长孙无极,青色的羽毛油光滑亮,体型极大,动作却极轻巧。是一只青色的隼,长青神山特有的凶禽,在殿中,将隼调教得最好的,就是那位那日亲手将长孙无极绑上刑架的四长老。那隼冷冷睨着长孙无极,长孙无极正猜测着它是要去啄自己眼睛还是动自己伤口,那东西突然再次振翅飞起。于此同时,刑架突然倒了下来。无声无息,也没有折断,就那样缓缓倒下,带着长孙无极的身体平倒在地。风雪尽头隐约有弹指之声,一缕劲风飞射,点了长孙无极哑xue。随即青影一闪,那训练有素的凶禽落在了长孙无极身上。准准落在他心口,将沉重的身体整个压上。冰风呼啸,冰洞无声,放倒的刑架和刑架上的人,不伤人却压心的猛禽。白亮的冰反射着猛禽青色的羽,一动不动的像一个突然降临的噩梦。高天之上,空荡荡的安静,没有人知道,刹那间谋杀发生。一场精心炮制的,一旦发生,即使有人怀疑也没可能找到证据的谋杀。武功被制的衰弱身体,心口紧紧压上的重物,无法运功抵抗的长期心脏被压迫……等于,毫无痕迹的死亡。※※※山下,紧那罗王仰头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