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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头,把整个族里的人跪了个遍,才好歹保住了她的命。听她如此说,老太爷倒是高看了她一眼。“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老太爷很满意她的话,毕竟一个庶女,还能委屈了正房,成全她不成?两边的消息,都很快传到了正房夫人季氏那里。季氏正在读信,她不识字,便遣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先生,给她读。“mama,这是我正在练习梵婀玲(vionin)的照片,好看吗?在国外,别人都把母亲称作mama,也请允许我把您称作mama。”“我快回来了,玛丽替我订了回国的船票。去国离乡两年,不知家乡有什么变化,是否还是以前一样的死气沉沉呢。”季氏举着照片,望着出神。照片里少女身穿水手领的及膝裙,一头俏皮短发,略显平淡的五官神采飞扬,举着小提琴,迷醉一般拉着。这是她的女儿,最引人骄傲的女儿,傅步瑶。“又是那个傅步萍的事啊?”季氏听兰奶妈耳语一阵,以手敲打桌面,尖利指甲划过光滑的金丝楠木。“阿兰,这事儿你怎么看?”季氏轻抚照片里少女的容颜。兰奶妈躬身,思索了一阵,老实道,“怕是碧桃那丫头太过欺辱三小姐了。”“三小姐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心气直,面筋做的泥人,非要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才会咬人。”“听说这次萍丫头生了病,碧桃为了省那几个钱,硬是不给她请大夫。”季氏收了照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前觉得那婢子还算来事儿,把她派去步萍那儿盯梢,结果她倒做起山大王来了。”季氏将茶杯一置,砰地一声。“阿兰,去给萍丫头送床棉被,当着整个府的面送。别叫有心人以为,我这做主母的,当真欺辱了她。”至于碧桃嘛,夫人提都没提,当然已经沦为了正房的弃子。第7章赵姨娘碧桃一天没吃饭,当晚饿得饥肠辘辘,只好出门。一路上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三三两两支支吾吾谈论什么,她一走近,大家又鱼作鸟散。好不容易在厨房讨了点吃食,平日里对她巴结的小师傅活像见了鬼。“只有这种粗面馒头?”碧桃难以置信,她平时都能拿细面馍馍的说。“有得吃就行了,说不定改明你这个都没得吃。”小师傅叹了口气。“什么意思啊?”碧桃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碧桃啊,你也是太贪,三小姐毕竟还是个主子,你再怎么也不能越过了主子去。我听夫人房里的碧云说,哎……现在你要卖要留,全凭三小姐一句话了。”小师傅摇了摇头。粗面馒头栽到地上,碧桃差点被骇得晕了过去。待碧桃跑回了院子,夫人派来的碧云已好好生生把一床新压的棉被交到了吴真手上。见碧桃回来了,碧云只递了一个冷冷的眼神,“既然三小姐仁义,不发卖了这个婢子,以后碧桃也不再是正房的人了,任凭三小姐处置。”碧桃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她能在傅步萍这儿作威作福,还不是有正房撑腰。如今正房弃了她,也就是说她以后是打是杀,全要看傅步萍的眼色了。平日里泥人一样的三小姐竟也不看她,抱着棉被径直回了屋。……夜里吴真自己洗漱完了,发现院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那个叫做碧桃的婢女跪在她房门口,跪了大约一个时辰了。吴真望了眼滴漏,生生再磨了半个时辰,披了衣推门,“进来吧。”碧桃连忙磕头。“把我房里的纸和笔找出来。”吴真吩咐。碧桃急急站起,双腿因长时间的跪地又跌跪下去,撞了个狗吃屎。很快碧桃从柜子里翻找出以前傅步萍用过的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傅步萍已有两年多没碰过了,本来还有一副好的,被碧桃偷偷拿出去卖掉了。吴真铺开宣纸,执笔开写,“说吧。”“嗯?”碧桃没明白。“每月月钱多少,我们的开支如何,结余又是几何?”吴真嘴唇轻抿,她是要好好算个总账的。不发卖碧桃,不是可怜她,而是要把以前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碧桃额角冒起层层汗珠,这下不想说实话也得说了,自己身家性命全系在这祖宗身上。吴真原身本是小镇里的中药世家,外公极喜毛笔字,她虽然读书不多,却写得一手好字,也练就一身好气性。饶是她再好的气性,也不得不为傅步萍泥人一样遭人摆弄的过去感到愤懑。每月正房给的月钱不少,算起来有五个银元,足够一个院子的正常开销。可真正花在傅步萍身上的,不足半个银元。碧桃克扣了其中大半,悄悄资助府外的哥哥嫂子一家。剩下的一小半,她自己添置了衣服首饰,打点上下关系。碧桃说到最后,不住地磕头,乞求吴真原谅。吴真写完后,慢条斯理吹了吹宣纸,让上面的墨迹早些干,“你要知道,要是我把这东西交给夫人,再告到县老爷那里去,不只是你,连你兄嫂也要遭殃。”碧桃听到兄嫂会被自己连累,连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被击溃了,连头也不磕了,委顿地上,怔怔流泪。“三小姐,碧桃求您,看在我伺候了您三年的份上,饶了我兄嫂吧!”碧桃扯下了一贯以来的面具,就连刚才磕头,也是算计着要是吴真能够心软就好了。她这一天之内受的打击够吃三年了,她这才发现,以往的作威作福不过是傅步萍不争。傅步萍要是真与她计较,早就把她当一只小虫子一样捏死了。“碧桃今后做牛做马,一定会还清欠三小姐的情,偿尽欠三小姐的钱。”碧桃规规矩矩地俯首,重重一磕。“退下吧,记住你今天的话。”吴真起身,披了外套坐回床沿,不再看她。……夜里吴真有点睡不着,即使换了棉被,还是冷。她这人手足冰凉,这五年来一直有慕闲给她暖床,用自己暖烘烘手脚去纠缠她的。“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敲窗的声音。吴真连忙坐起来,微微推开了窗。黑黢黢的夜,几乎不见五指,唯有天幕星光璀璨。“三小姐,接住了。”窗子底下有人悄声道,清脆的少年音。一个物体扑面而来,吴真连忙抱住,往后退了两步。特殊的、暖绒绒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再趴在窗沿看,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了。吴真点了煤油灯,灯下,一床小桃红粉嫩颜色的被子躺在她怀里,被面绣了两朵歪歪扭扭的荷花,显得有点不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