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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踏进后园,就听到一清越男声阴阳怪气地道:“呦,师兄这是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跟着那疤脸丫头跑了呢!怎么着,那种货色也不留您吗?”林绪之一回头,就见玉堂春歪倚在圆门边,歪着唇角嘲讽人。他凝神听了听,见周围的确没有其他人,就微笑着走了过去。玉堂春看他走过来了,还要再说话,就看对面的人忽然漾出一个更深的笑来。他心头一跳,刚要退几步。只见林绪之上前一步,一把钳住了玉堂春的细嫩脖颈儿。等把人掐地都翻白眼了,他嘴角的笑才终于落了下来。林绪之轻轻地把嘴往人耳边一靠,一边目无焦距的环顾四周的环境,一边面无表情道:“这只是个警告!再来惹我,就要了你的小命。”玉堂春被他阴测测地语气吓尿了,等人走远了,他才颤着已经湿透了的腿肚子,喊了一声“念儿!”谁知他这句话出口后,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只余气声了。玉堂春脸色大变,又试探着说了几句,这才确定,自己的确是发不出声了。他顿时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那人……好……好生恶毒——一个唱戏的没了声音,就真的没活路了。他还不如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呢!……林绪之进了房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喝,就这么定定地瞧着。等水彻底凉透了,他忽然哂笑了一声,开嗓哼了一句:“到三更真个是月明人静,猛听得窗儿外似有人行。忙移步隔花荫留神觑定,原来是秋风起扫叶之声。”等唱完了,林绪之心里的郁气总算轻了许多。……顾妩一早就出了门,跟着秦蟒一行人,一路向西,直到了城西的一座小庙。等到了门前,一个满眼白内障的老头儿被人扶着,拉起庙门上的大铁环“嘭,嘭,嘭”的敲了三下。好半晌,才有人低声问:“什么人?”瞎眼老头儿一抱拳,大声道:“我是刘异,前来赶香堂。”里头又问:“此地抱香而上,你可有三帮九代?”“有!”“你可带钱来了?”“一百二十九文,内有一枚大钱。”里头的人见暗语都对上了,才“吱吖”一声开了门,引了大家进了庙。一行人进去后,又按照帮规行了斋戒,请了祖师,才算走完了流程。顾妩偷偷看了眼怀表,发现这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了。后头观礼的帮众里,有的已经双眼爆睁,牙关紧咬,显然已经犯瘾了。但这个场合,却没人敢动一下,都鼓着腮帮子,咬牙死撑着。顾妩一一把这些人的样子都记了下来,才又专心的走起了仪式。又过了一个小时,等递完拜师贴了,秦蟒微阖着眼,对着地上跪着的人慢声问:“你们进帮,是出于自愿,还是有人相劝?”众人互相看了看,才道:“自愿!”得了大家的答案,秦蟒停了几秒,才又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是自愿,那就得知道:青帮不请不带,不来不怪,来者受戒。进帮容易出帮难,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②”“如违帮规,必受三刀六洞之苦,你们晓得了吗?”跪在地上的一帮人正要回答,就听后面“扑通”一声……有人倒了地。坐在上首的秦蟒也不多话,一挥手道:“请出去。”谁知他话音刚落,又是三五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秦蟒的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都拉下去,请刑堂。”说罢,有人上前,把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一众烟鬼都拉走了。秦蟒又沉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见倥子门都答了,他才收了拜师贴,分发给了各自的师父们。转身往刑堂去了。顾妩见状,赶紧起身跟上了,走在前边的秦蟒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几人到刑堂时,并没有见到顾妩想像中的惨烈局面。刚刚倒地出糗的五个人,正由各自的徒弟伺候着,或躺或蹲的吞云吐雾。秦蟒见了,脸上反而浮出一点笑意来:“各位好雅兴啊!”五人没料到秦蟒这么快就过来了,急急地按灭了烟枪,悻悻地站了起来。有个平常很得脸的,还讨饶道:“二爷见谅,哥几个今天真不是故意的。”这也是实在撑不住了。往常开香堂收徒弟,大多都是“通”字辈儿的,或是“悟”字辈儿的。劳动不了他们这些人。可谁知道二爷赶什么时髦,临老临老了,居然又收起了徒弟。这么一来,他们这些早年“通”字辈儿的,可不得都过来跟香堂吗?这一趟七八个小时的功夫,他们一群烟鬼哪能忍得下来。秦蟒没搭理他的话,他环视了一周,见刑堂的人都定定的立在一旁,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人待在刑堂里抽大烟。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秦蟒心里一哂,转头看了顾妩一眼:“既然刑堂的人不会,小五,你替他们立一立规矩!”他的话音刚落,顾妩就动了,只听“嗤、嗤、嗤、嗤”几声。刚才还吊儿郎当立在那儿的五人,每个人肚子上都多了三个血洞。有懂行的打眼往他们身后一瞧,就见这几人前肚对应的后背上,果然也开着一个血洞。一刀两洞,总共三刀。正好应了帮规上那句……三刀六洞。刑堂的人被她这手吓得一个哆嗦,正要请饶,就听秦蟒笑着开口:“不错,以后这刑堂,就由小五看着吧。”……等秦蟒走了,顾妩把匕首往地上一扔,只听咣当一声,众人的心头一凛,就见新任刑堂主手上居然一滴血都没见。顾妩上前给每个人扎了一针,见血止住了,才挑眉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等人死透吗?”再耽搁下去,那真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她下得手,自己心里当然有数,这几人的伤势看着重,但止血消炎及时的话,活下来还是没问题的。那五个“通”字辈的徒弟一听,立马醒悟过来了,拉着早就在刑堂外备着的几个医生,进来给伤患包扎。那几个西洋大夫进来一看,心都凉了半截儿。可真的治起来的时候,有人却轻轻地“咦”了一声:这么大的伤口,居然不怎么流血,内脏也都一一避开了,真是奇怪。事后,这几个人居然一个也没死,养了个把月后,居然又活蹦乱跳了起来。他们也都是混迹青帮已久的老